“吴骨错,何时、何地,守过一株什么药草?我怎么不知,是不是他小时候,去过你们勾余山?”陈子规迷迷糊糊地问她,她的故事,好长,长得让他渐渐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梦里,他成了吴骨错,面前也有一株药草,只是,他要守的,却是药草的主人。
翌日,阳光暖洋洋地晒着庭院,白芷花骨朵,全绽开了笑脸,骨错走过花间,指尖拂了拂花瓣,折下一枝,便往篱笆外走。他伤未愈,走得极慢。
“你去哪儿?”陈子规猛然醒来,跑过来,追上他问。
“去看芷兮,昨日回家,不知挨骂了没有。”骨错说了很多废话,掩饰他的思念。
“自己还是病人,倒还去瞧别人。”陈子规埋怨他,眼光却在他身前身后还有院中搜索、张望:“滇儿呢,可在哪里给你煎药么?”
“我着她回勾余村青囊馆了,”骨错笑:“她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村子里别人会说闲话的。”
“哦,”陈子规脸上写着‘失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语间写着失望。
“我看你不是照看我,”吴骨错打趣地轻轻锤了他胸前一拳,甚是将他思绪拉回了些,笑道:“你去青囊馆找她呗。”
“我没有,”陈子规笨拙掩饰,情窦初开的少年,内心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那好,你自便吧,”吴骨错说,“反正今日病人骨错不在家,你爱待在我这结庐,结庐欢迎你。”说着,自己又慢慢悠悠走了,手中的花,别在腰后。招摇得晃着背后陈子规的眼睛。
“重色轻友。”陈子规望着他的背影,并无埋怨地埋怨他:“还没好疮疤就忘了痛。”
他自己却迟迟怔在原处,不知该不该去。
青囊馆外,稀疏的树影,透过干净的阳光,映照着偶或来寻医问药的村民,还有经常路过的采桑女,陈子规一路打听,才寻到门前。他深居简出,二十几岁的光阴,都在书斋学海里摸爬,从来不曾搭讪过一个女子,滇儿是他的例外。
他站在厚重的木门前,手举起,又放下,又举起,敲门,不敲门,于他来说,比举棋不定还要艰难。倒是他身后蹒跚走来的一个病人,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值门的是木儿和不儿。不儿将病人让进院里,又看着站在门口的敦厚的陈子规,笑道:“邑主大人驾临,可是也来问药的。”
“是的,恩,我确实,确实得了风寒。”他的脸涨得通红,不擅长说谎的人,都有这诚恳厚道的表现,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了他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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