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杀的他?”未若咄咄相问。
“当年妖界、现在天界都破不了的案,”木落冷笑:“我如何破的,天知道,谁能杀得了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叫芷兮的柔弱女子。”未若斩钉截铁。
“不可能,绝不可能,是芷兮当年折了一枝心脉,救了离与,所以离与千年相护,为求报恩。”木落摇头否认。
“心脉?”未若又抓到了重点,一针见血道:“如若我没有记错,十七年前混沌老祖捕杀离与之时,给他定的罪,便是妖却生心,我当时还在奇怪,他的心,从何而来,原来竟是源自芷兮!那么,她就远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危言耸听!”木落不屑,不愿再与他理论:“可怕?你居然用可怕来形容芷兮,你若见到她,便知道她有多么好了。”
“六界之所以称为六界,因为各守清规,互不相扰,又彼此制衡,”未若沉重道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寒冷峻,“而‘心’这种东西,便是他们的界限:人最弱,人心却最复杂;妖不可生心,以免堕魔;神仙虽有心,心却坚硬,如若无物,唯有如此,才可以熬过千秋万载、不生不灭;至于魔、鬼,心乃玄心,只纳恶物。荆芷兮是妖,却有心,七情六窍,从何而来?你可想过么?”
“按你这种逻辑,那你这鬼族之心,只纳恶物,你又为何结交我这个朋友,我自认无恶,”木落不屑、不信他这套心理之论。
“别钻牛角尖!再说了,谁跟你是朋友,我不过看你情痴可怜,每年都来寻那女子,暂且把你当作老熟人罢了。”未若扯过木落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知道妖生心,有多不正常了。”
他的举动,像个孩子,孤独的孩子,只求一个听故事的玩伴儿的孩子。
“从前,天和地刚分开的时候,便有了神和妖。神有心,妖无心。神喜欢上了妖,可是妖没有心,根本感觉不到他的爱,自然,也不会去爱他。所以神就想,我一定要给你结出七情六欲,而结出七情六欲,只有一法,就是凿生七窍玲珑之心。所以,他用噬天樽,每一千年,为她凿穿一窍,直到最后一窍凿通的那日,那个妖,终于明白了情为何物,可是,她却因为极致的爱,留下了眼泪,顿时身体暴裂,碎尸万段而死!”
这个故事,好熟悉,因为木落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那就是他们密境里最公开的那个秘密,是伏羲古神与他的无名之妃白芷的故事。而那白芷,乃半妖半人,是妖族与密境娘娘抟土做的人,繁育的后代,也恰恰是芷兮的母亲!
未若,你不知道,她死时,悟到的爱,不是她对伏羲的爱,而是她对自己女儿的爱,她暴裂身亡,也不是因为被凿穿了七窍、生心而死,而是因为,她代自己的女儿,受了世上最严厉的‘碎纸之刑’。她本便有心,只是那心里,没有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