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脚下土地很松软,整个院子里除了杂草,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陈设。
等哥哥推门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她也连忙跟了进去。
房间里面蛛网密布,桌椅板凳要么蒙着厚厚的灰尘,要么因为屋顶漏雨而呈现出一种墨青色,生着一层滑腻的苔藓。
“咳咳……”
见到凌粟轻咳着用手扇打灰尘,凌菘也有样学样。
兄妹俩在每间屋子里都查看了一番,三间土房全都是只用几根木头做支撑,墙壁则以竹席、干草并黏土糊制而成。
很薄,一些地方甚至有透光的缝隙。
望着这些场景,年幼的凌菘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破败”。
当然,她并不嫌弃。
爹娘不见了之后,她在城里四处流浪,吃了太多的苦,受了许多白眼,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愿意照顾她的凌粟,其他一切外物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跟在凌粟身边就好。
“行吧,哥哥要收拾屋子了。”凌粟放下竹篓,又把小包袱从凌菘的肩膀上取下来,让她自己去外面院子里玩。
凌菘闻言,很坚定地摇头:“囡囡也可以帮忙的。”
“那你就帮哥哥把院子里那些草给拔了,好不好?”凌粟显然已经摸清了她的性格,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想让人觉得她没用,干脆就给她指派了一项任务。
凌菘欣然应下,转身就跑到院子里,开始吭哧吭哧的“忙碌”起来。
小院不大,但凌菘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斗志满满的凌菘刚刚上手拔掉十几颗野草,就已经感到有些累了。
不过回头看着闷头打扫屋子的凌粟,小姑娘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不能让哥哥一个人辛苦!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在凌菘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小院子里的杂草全都被她拔除,整个院子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哥哥,都拔完啦!”她兴冲冲地跑去找凌粟邀功。
“囡囡真厉害,累着了吧?坐着休息下,哥哥这边也快打扫完了,等下咱们煮粟米粥喝。”
“嘻嘻……哥哥你也加油!”凌粟的夸赞让小姑娘忍不住得意起来。
她背着双手,腆着小肚子笑得很灿烂。
虽然脸蛋上沾了不少泥土灰尘,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枯草,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只看那弯成月牙模样的大眼睛,让人难以生起嫌弃之心。
凌菘搬着小凳子来到院子里坐下,小手伸到怀里摸了摸,从里面缝着的衣兜中掏出了粒小红枣。
这是之前裴老伯递给她的。
凌菘在路上只吃了三颗,剩下的四颗都被她收了起来。
刚刚拔完草,没地方洗手,红枣上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几个手指印。
不过小姑娘也不讲究那么多,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就把红枣塞进了嘴里。
随着红枣被咬破,泥土的干涩迅速被果肉的香甜所取代。凌菘用力嘬了嘬,将带着香甜的唾液吞下,味蕾顿时舒张,全身上下都无比的舒坦。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凌菘才将这枚红枣吃完。依依不舍地吐出了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果核。
她转头朝屋里望去,见凌粟正背对着她铺床,略有些无聊的凌菘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被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的鬼脸面具和青铜小指环。
两件小玩意儿都是凌粟亲手打造的,是兄妹俩唯一的玩具,搬家的时候当然不可能丢掉。
凌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某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很快,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悄悄把面具拿起来戴在了头上,而后一步步地朝着凌粟走去。
直到她垫着脚尖来到凌粟身后时,少年对于这一切似乎仍毫无察觉。
凌菘不禁窃喜,她抿嘴忍着笑,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衣服。
等到凌粟回头望来,凌菘立刻张牙舞爪地往前一蹦——
“哇呜!”
“呀!”
奶凶奶凶的恶龙咆哮,吓得凌粟当场捂着胸口,瞳孔震撼,原地跳了起来。
表情格外的夸张。
年少无知的小凌菘哪里懂什么演技浮不浮夸,只认为自己成功吓唬到了哥哥。
她将鬼脸面具往脑门上推开,兴奋得笑出了鸭子声:“哈嘎嘎嘎……”
“哎呀,原来是你个小捣蛋鬼!竟然敢吓我,看招!”凌粟“恍然大悟”,恼羞成怒般抬手就要去捉凌菘。
凌菘见状,连忙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兄妹俩围着桌子转圈,就这样在刚刚打扫完的屋子里玩闹起来。
久违的欢声笑语,让这几间许久没有人住过的茅草屋终于是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