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给白衣女子换了十多道湿巾后,女子通红的面色终于降了下来,孔青珩没敢挪动女子,只是把自己衣物盖在女子身上,然后把干草垛挪了些在篝火旁,躺下了。
这时,才蓦然发觉,前头扎入手背的那根木刺一直没有挑出来。
兴许是时间长的缘故,木刺比先前扎得要深,等孔青珩将木刺挑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歇。
逃?还是不逃?
……
“玉涵——”
“子虞,珩儿他……”
元璐长公主府,男主人一骑高头大马,身穿蓑衣,借着骤雨夜色的笼罩,匆匆而归。
“我知道,现在有新的消息吗?”
摘下头上斗笠,孔洛图慎色道。
蹙眉摇头,元璐长公主李玉涵眉宇间尽是忧色,顿了顿,问道:
“你来的路上,可有人注意?”
“有你给的令牌,他们只以为我是五谷司的人,哪里敢多问。”
孔洛图温声答道。
他浑身罩在蓑衣下,又手持五谷司的令牌,巡街的金吾卫并自然不敢拦阻。
原本,他去永昌坊是秘密之行,打算待次日开坊门后在暗自回府,只是,出了珩儿这事,他当然不可能还在永昌坊里坐待。
“从永昌坊里出来的?”
李玉涵又问。
“不,我先去了趟永兴坊,找他们拿的马。”
孔洛图轻声道。
“你倒是胆大。”
李玉涵眼底的忧色不变,脸色稍缓,若是平日里,她可能还会打趣两句,可眼下,实在没那个心情。
谁会想到长安城里最窝囊的驸马,敢闯宵禁,还敢拿五谷司的名头行事?
脱下蓑衣,孔洛图揽住了李玉涵的肩头,他这样说,也是为了缓解李玉涵的焦虑,珩儿是两人唯一的孩子,自然看得比什么都紧。
“放心吧,珩儿福大命大。”
孔洛图温声宽慰道。
“我知道咱们珩儿是个福泽深厚的,就是……你说咱们珩儿,怎地就如此命苦?不提他梦里那些事,就是他八岁那年被人掳走,我的心就碎了一回,如今,他竟然又遭此不幸,我……”
李玉涵一时哽咽,鼻子酸红,作阿娘的想的从来就是子女平安长乐,如今孔青珩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相较于当年去洛阳途中被截,这更是在她的心头上剜了一刀,原本被时间掩盖住的伤口,再度被扯得鲜血淋淋,如何不痛!
李玉涵内心的痛楚,同样遭受过孔洛图岂会不知?
可,相比于明显情绪失控的李玉涵,他更清楚,这回与当年的境况并不可同等而语。
当年,他们并不清楚歹人的身份,也不清楚歹人的目的,更不知道珩儿的生死,大半年都没查出任何下落,两人俱是形销骨立,心中作了一万种假设,全凭最后一丝执念吊着。
稍作回想,都是阵阵心悸,但如今,他们清楚对方的身份,也晓得对方的目的,加上事发时间短暂,他们多方布置小心行事,珩儿性命应是无虞,还不到自乱阵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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