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半个时辰后到了净土寺。净心大师一看苏青梅的情形,也不多问,立刻将寺院后面闲置的禅房打扫出来,单独给她腾出一个小院子,让他们住下。
苏青梅未出阁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伤心欲绝之下,收拾东西一怒离家,并没有想到这一出门,却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娘三个在净土寺一住一个月,云定权竟然不闻不问,好似已经忘了苏青梅的存在。
十六年夫妻情分,抵不上一张十七八岁的脸。情窦初开的云翡,还未体会到爱情的美妙,先被上了血淋淋的一课,真是无限唏嘘。
看来还是银子最可靠,最持久,埋到土里都不会变。
苏青梅丰腴莹润的脸蛋一个月下来瘦成巴掌大,眼中失去动人的神采,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从小锦衣玉食的阿琮,吃了一个月素斋苦不堪言,晚上做梦流口水喊吃肉,白天看着树上的鸟儿,眼睛忽闪忽闪地冒绿光。
爹不肯来接,娘不肯回家,云翡觉得这样僵下去不行,偷偷将齐氏叫到身边交代她:“你下山去告诉我爹,就说阿琮病了。”
齐氏点点头,懂了她的意思。阿琮是云定权唯一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病了,他总归要来接儿子回家,这样一来,苏青梅也可以顺着台阶一起回去,老呆着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齐氏走后,云翡督促着阿琮练字。
娇生惯养的阿琮撅着嘴道:“姐姐,不吃肉连笔都拿不动了。”
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云翡又爱又气,捏捏他的脸蛋,悄悄看向她娘苏青梅。
她呆呆地坐在一旁,一个时辰过去,一本金刚经还停留在那一页,像是老僧入了定。
云翡知道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一片汪洋苦海。出嫁前是首富小姐娇生惯养,出嫁后又被丈夫哄骗的自以为很幸福,突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云翡估计她娘这辈子都不会缓过来。
齐氏一个时辰后回来了,但是同来的并不是云定权,而是城里有名的大夫,张相如。
云翡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凉下去,原来唯一的儿子阿琮,在爹心里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张相如一脸笑容,弯着腰问阿琮:“小公子那里不舒服?”
“我这里不舒服。”阿琮张开嘴巴实话实说:“发苦,没滋味,老流口水。”
张相如又好笑又好气,这算是什么病,竟然大老远地请了他来山上看诊,实在是小题大做,也难怪,州牧大人年近不惑,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小公子,难免金贵了些。
他象征性地开了一点健脾的药,便告辞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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