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茵这才消了气,不情不愿地道:“下不为例!”
又低低地抱怨:“真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别人嫁的丈夫都温柔体贴,唯独我,嫁了个冰块。”
和当日初见时的开朗爱笑相比,简直像被夺舍了一般。
她至今都记得,那夜灯火璀璨,他从棋盘后追出来隔着人群喊她时脸上的笑意是何等的灿烂和煦。像是冬日暖阳,黑夜灯火,明亮炽热得让人贪恋……
夺舍……
她心里微顿,蓦地转过脸来:“郎君。”
“嗯?”
“你还记得我们当日下的那局棋吗?”
他侧眸看她,眼中淡然无波:“不是金谷九局其三么,怎么了?”
金谷九局,乃太宗朝围棋国手棋圣王骥在金谷园中留下的九道著名残局,上元灯会上,他们合作解开的是第三局。
他神色自若,并无半分破绽。识茵不肯死心,又拿当日的解法来问他,亦对答如流。
难道,真的只是性子变了吗?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棋局的解法更是错综复杂,就算郎君曾经告诉过旁人这件事,他也不可能记得当日棋局的种种。
她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一般疲累,把头靠过他肩上,两瓣红艳艳的唇轻轻地嘟哝:“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待会儿叫我。”
纤手亦缠住他手,同他十指交握。谢明庭指节微微一顿,僵硬地任她牵。
他知道她是在试探他。
他也理应告诉她。既然决定了不再染指,便该放手。
可为什么,还是会心有不甘?
马车抵达北邙猎场已是晌午,武威郡主率先弃车换马,身着骑装,背负弓箭,英姿猎猎。
“我欲往山中猎黄鹿,你就在此处教茵茵骑马。”
她扬鞭指地,话音稍落,人已似离弦的箭俯冲而出。身后仆妇亦驱马跟上。
识茵此时方牵着匹温顺的枣红马自营地出来,见状由衷赞叹:“母亲可真厉害。”
“少夫人还不知道呢。”跟随出行的云袅不无骄傲地道,“郡主年轻时可是凉州数一数二的女郎,弓马娴熟,是连凉州公也赞叹的!咱们老侯爷为了迎娶郡主,可没少苦练弓马功夫,就怕被郡主比下去!”
识茵目中流露艳羡。
她只是个小吏之女,莫说学骑马了,家中连驾像样的马车也没有,只是她第一次有机会骑马。
云袅既提起亡父,谢明庭心情突然便不是很好。正欲离开,回头瞥见她目中的羡慕与一丝自卑,是与那日她提起生母出身时如出一辙的情绪。
心下一时稍软,他走过去,抱过她腰往马上一带,已是稳稳坐在了马上。
识茵不明所以,扭头看他。谢明庭面无表情:“不是要学骑马吗?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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