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荀异如此‘不识抬举’,王尚德身边的近卫立刻出声喝道:“放肆!”
但荀异不为所动,目不转睛看着王尚德,身体也挺得笔直。
『……』
王尚德抬手阻止了近卫的喝斥,目视着荀异问道:“你说,王某派出去的军队,在昆阳引起了民愤?”
“是,此事有昆阳县上至县衙、下至百姓作证,卑职万万不敢妄言。”
说着,荀异朝着王尚德拱了拱手,然后开始陈述偏将纪荣在昆阳县的种种行为:“贵军的偏将纪荣率军抵达昆阳后,不探究竟,只因为捕风捉影的谣言,便率军卒查封了城内的义舍与工坊,被查封的工坊多达十几家,致使上千名当地百姓失去赖以糊口的生计……”
听到这话,王尚德亦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骂那个纪荣。
但他也知道,纪荣作为李贽的部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王尚德笑着说道:“纪荣,乃是王某副将李贽的部下,李贽信任他,才会派他前往昆阳,既然纪荣查封了那些义舍、工坊,那就说明那十几家义舍与工坊,确实存在问题,可能与黑虎贼存在勾结……王某觉得,李郡守应该好好追查这件事。”
荀异深深看了一眼王尚德,对王尚德的话不做任何评价,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郡守李旻的书信,双手呈现于王尚德面前,口中说道:“卑职来时,郡守命我将这份信转呈王将军。”
见此,王尚德身边的近卫便走上前,取过荀异手中的书信,恭敬交给王尚德。
看了一眼接过手的书信,王尚德撕开封皮,抽出内中的信纸。
仅仅只是扫了两眼,他便皱起了眉头。
原因很简单,大概是昆阳县令刘毗添油加油的诉苦,李旻对王尚德跨郡派遣剿贼军队、干涉其颍川郡内政的行为非常不满,因此信中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偏偏王尚德方才还在荀异面前表现地他与李旻有所熟悉的样子。
“啪!”
王尚德沉着脸将书信拍在面前的书桌,旋即沉着脸盯着荀异。
虽然对颍川郡守李旻在信中的态度有所不满,不过王尚德也明白,他这次确实做得有点理亏。
若换做有人胆敢干预他南阳郡的内政……哼哼,只能说李旻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但……
王尚德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十一、二岁小孩的身影。
“呵。”
脸上露出几许危险的笑容,王尚德目视着荀异说道:“辛苦荀督邮特意来送信,李旻的书信我收到了,但王某做事,向来……”
刚说到这,就见副将李贽急匆匆地走入屋内,口中说道:“将军,前几日抓到的那几个反贼,终于有人抵不住拷问招供了……”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荀异。
见此,王尚德挥了挥手,说道:“他是颍川郡守李旻派来的督邮,没事,你说。”
“是。”
李贽点点头,抱拳说道:“据那几名招供的反贼所言,荆楚叛军即将对我南阳郡发动反攻,为了配合荆楚叛军,确实有一股反贼潜入了我南阳郡,这伙人以一个叫做‘张翟’的人为首,据说此人还是什么‘南阳渠使’,他们起初相约突袭我军的军屯田……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在雉县等地暴露了行踪,是故才临时取消行动。”
“……”
王尚德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今年五六月,韩晫在下邳败给江东的叛军,我就猜到荆楚这边的叛军也会有所行动,果然不出我所料!”
听到这话,李贽紧声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大江以南的叛军,会大规模反攻么?”
“最迟明年……”
王尚德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摇摇头轻骂:“都怪韩晫那个家伙,居然会败在一伙反贼手里……”
说罢,他的目光忽然瞥落见了站在屋内有些不知所措的荀异身上。
大概是因为荆楚叛军的威胁,王尚德在略一思忖后,改变了原本的打算,他对荀异说道:“好,看在李郡守的面子上,王某会立刻下令纪荣撤兵,不过王某有个条件!”
“请讲。”荀异拱手拜道。
只见王尚德目视着荀异,沉声说道:“昆阳的贼患,那确实是你颍川郡的事,王某也不想插手,况且王某现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但,颍川郡要确保鲁叶共济会的商队日后不会再遭到黑虎贼的抢掠,只要还有类似的事发生,王某就还会派兵!若李旻对此不满,他尽管告到朝廷去!……言尽于此,你回去罢!”
“……卑职告退。”
见目的达到,荀异也不想得罪这位王将军,拱手告退。
待走出官邸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官邸内。
纵使是他也感觉出来了,那位王将军,似乎对鲁叶共济会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此事我回去后得警告周虎,叫他莫要再招惹鲁叶共济会。』
他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