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子象?”
汝阳侯随口问了一声,但随后却没了动静。
见此,郑潜识趣地告退。
待等他准备离开时,忽听汝阳侯问道:“子德,王直呢?”
郑潜低了低头:“他留在县城帮我盯着赵家的二子。”
汝阳侯转头看了一眼儿子,没有再说什么。
走出书后,郑潜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他暗暗想道:王直啊王直,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知道,倘若他郑家因这场与赵氏的恶斗而损伤元气,王直肯定逃不过责问。
除非他能在尽量止损的情况下击败赵氏,这样倒是还能保那王直一条小命。
然而想要击败赵氏……
『一定可以!集我郑家之力,岂会斗不过区区一个乡侯?』
深吸一口气,郑潜抖擞精神返回汝阳县城。
三月十六日,十七日,汝阳的米价始终维持在一百钱一石的价格上。
对此,郑潜有些摸不透赵家的意图——或者干脆说,他至今还未弄清楚,他的对手到底是鲁阳乡侯,还是其幼子赵虞。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汝南县城迄今为止开设的几间赵家米铺,似乎都是以其幼子赵虞马首是瞻,但问题是……真的是这样么?一个据说只有十一岁的孩童,鲁阳乡侯真的放心让其全权监管?
要知道他在赵虞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也没有资格干预家府的事务。
“应该是赵公瑜觉得他儿子聪明吧。”王直对此解释道:“我当初与那小子打过照面,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孩童……”
郑潜点点头,尝试猜测赵虞的意图,但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在他眼中,赵虞在他对抗时,时而暴躁,比如一下子就将米价降低三十钱、二十钱,俨然有种‘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败家架势,但时而那小子就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反而令郑潜感觉不安。
就好比这两日,那赵虞始终维持着‘一百钱一石米’的价格,静观汝阳当地的百姓以这个价格哄抢,看上去似乎又有点在意自家的利益了。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矛盾呢?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郑潜心中有些不安。
忽然,有一名家仆匆匆走了上楼,附耳对郑潜说了几句。
郑潜当即眉头一皱,不悦说道:“给我把他找来!”
“是!”
大约半个时辰后,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旋即便看到一个体态略显臃肿的中年华服男子急匆匆地出现了郑潜眼前,满面堆笑地问候道:“世子。”
然而郑潜却不领情,冷笑一声道:“朱贵,我郑家在这汝阳,只有东、西、南、北四家米铺,你在城中偏僻之地开了几家米铺,还曾找我郑家进购米粮,我郑家平日里不曾亏待你吧?结果你今日给我来个落井下石?”
那被唤作朱贵的男子闻言满脸不安,讪讪说道:“世子,误会,误会……”
“误会?”
郑潜目光一凛,冷哼道:“你趁我郑氏与赵家拼米价,命你手底下的家伙,一次次来我家店铺购米,试图趁机囤积粮米,你把这叫做误会?!”
那朱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辩解道:“世子息怒,真的只是手底下的人想帮贵府……”说着,他见郑潜凶狠地看了一眼,这才求饶道:“是小的一时糊涂,请世子宽恕,请世子宽恕。”
郑潜冷冷看着那朱贵,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等等,这样干的人,不是只有你吧?”
朱贵连连点头:“是是,我还见到了东街的张向,那厮才叫可恶,我……”
“行了。”
郑潜不耐烦地打断了朱贵的话,站起身一抓后者的衣领,后者又惊又怕,顺从地被郑潜拉到窗口。
此时,只见郑潜伸手指了指斜对过的赵氏米铺,压低声音说道:“去联络你能联络的人,找他家买米,把他家的米买空,明白了么?”
朱贵恍然大悟,立刻转忧为喜,信誓旦旦地说道:“世子放心,朱某一定办成。”
此时郑潜才松开手,淡淡说道:“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贵立刻醒悟,连连点点头说道:“对对,世子什么都不知。……那,在下就去了?”
“去吧。”
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那侥幸逃过一劫的朱贵逃似地离开了。
见此,王直走到郑潜身边,唾弃道:“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忘了曾经受我郑家多少恩惠,居然敢趁机落井下石……”
“营营苟苟之徒,沾了便宜,姑且也为我郑家做点事吧。”
说罢,郑潜目视着对过的赵氏米铺,暗自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