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在上首坐定,仆从引着云小公子入内。兰珏起身,云毓笑盈盈行礼,他此来也只着一件素简长衫,然粗陋厅内,顿觉锦绣绚绚,宝气满堂。
待入座,兰府小厮用新取来的无款邢窑盏,沏了明前芽茶奉上。云毓方才道:“前日因疏忽,致小公子遭逢蜂祸,故今日冒昧前来请罪。不敢求恕。”
兰珏道:“原是犬子顽劣,自作自受,更劳累小公子许多,怎还敢当此言。某如坐针毡矣。”
云毓再又拱手:“大人如此才是让晚生无地自容。”又询问兰徽近况。
兰珏回道已近痊愈。
云毓欣然道:“晚生心方稍安。”再一抬袖,“今日带了些小玩意儿,权作赔礼,望大人不弃。”
兰珏立刻道:“怎如斯客气,万不能这般。”这厢云公子的两位随行已抬着一个小箱子入内。
云公子令随行将箱子大大方方打开,内里当真是各色竹、木、藤制成的玩器,精致奇巧,但所用材料皆非贵重。兰珏心知肚明,这些玩意儿,并非送给兰徽,而是备给玳王殿下玩耍的。
下人已向他禀报,这两天,云小公子多在行馆陪伴玳王,玳王殿下以前几位伴读也来了。殿下方才能勉强安生到今日。
然这云公子虽日日向玳王问安,却不曾私献宝物,如今更将备好的玩器以赔礼之名送给兰珏,当真是十分周全。
兰珏依着礼数恳切推让数次,方才道谢收下。
云小公子却未随后告辞,又饮了一会儿茶,顺着兰珏再问云太傅安的话头说了两句家常,忽而道:“大人那位高中状元的贤内侄,听闻是与晚生年岁仿佛。”
兰珏道:“应长小公子两三岁。”
云毓叹了口气:“真吾辈之榜样矣。家严时常训斥晚生,看看人家的学问,为父怎就生了你个只会玩的逆畜!”
兰珏微笑道:“小公子聪敏俊秀,当世翘楚。来日更出华彩。不才如兰某这般窃食俸禄者,多应惊惭。太傅与小公子怎可如斯自谦。”
云毓即起身行礼:“大人万万勿如斯谬赞,晚生当遁地三尺矣。”
兰珏下座扶住,再请其入座。云毓又道:“晚生着实仰慕贤内侄许久,然只远远见过,未得有缘结识。昨日于街上偶见一身影,十分相似。故今日顺便冒昧一问大人,倘若当真是柳状元,能否恳求大人为晚生引见?”
总算是点到了正题。
兰珏缓声道:“小公子望见的,或确是桐倚。他正在丰乐县内,此来乃为公务,我亦未曾见他。”眉间一敛,“这丰乐县内,新又有了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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