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携手走到一家银楼前,陆恒停下脚步,见阮棠乌黑的发丝盘了个简单发髻,只簪了一支桃木簪子,便牵着她进了银楼。
银楼分两层,底楼卖些银器,二楼卖贵重的金器和珠宝,陆恒在底楼逡巡了一番,带着阮棠往二楼去。
阮棠道:“殿下也喜欢花花绿绿的首饰吗?”
“不喜欢,但是喜欢打扮你。”
阮棠向来是个自恃美貌的人,她认为所有的男人都该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是陆恒偏不如她的愿,如今贸然对她好,着实令她受宠若惊。
她顿下脚步:“殿下,奴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陆恒挑眉:“所以呢?”
“所以,如果殿下真的喜欢打扮奴,一会儿不能舍不得钱。”
陆恒了然:哦,这是要把自己当肥羊宰。
陆恒不缺钱,他缺兴致。
陆家早在篡天下之前便是门阀世家,几世积压的家底足以再造一个京城,他当然不在乎用金钱去讨好阮棠。
他没说话,径自上了二楼,用行动告诉她自己是乐意的。
阮棠从未逛过这样豪华的银楼,通透亮堂的陈设间,金器玉器在光照之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她流连在各个柜台之上,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只觉得都合心意,恨不得全部搬回王府。
店家奉上了茶,陆恒端着茶碗,默默看她兴高采烈的比对。
他见阮棠只在零碎首饰旁流连,遂问道:“怎么不去看整套的头面?”
阮棠头也不抬的回绝了:“太贵重了。”
她拿起一只翡翠镯子套在手上晃了晃,又摘下来放回原处。
“奴身份低贱,能出席的场合无外乎贵人们喝酒的时候唱曲弹琴,这样污秽的场合配不上太华贵的首饰。若奴是官家女郎的话,可以参加春日宴啦、赏梅宴啦、花神节啦,几十个女郎在一起争奇斗艳的场合才配得上整套的头面。”
她说的专注,眼睛只盯着面前的首饰,不想陆恒早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待她住了口,冷不丁捉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往里走去。
银楼中最贵重的东西往往都存放在最里面。他边走边道:“为何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那些个宴会、节日,你想去便去,我晋王府的人,谁还敢不给面子吗?”
“可是奴是乐籍……”
“除了它便是。”她尚未说完,陆恒便打断了她。
他停在一套繁复的金嵌玛瑙石海棠花头面前,玛瑙石个个通透澄明、鲜艳欲滴,打磨成海棠花瓣模样,中间用金珍珠做花蕊,依靠金线将花瓣收紧在花蕊之上,粗看之下典雅大气,细看之下精巧细致,不失为一件巧夺天工的作品。
这套头面共有八十八件,除了常见的步摇、簪拆、梳篦之外,还有项圈、手镯、耳珰,连禁步也配上了一串,上面缀满了珍珠与小银铃。
若说之前的零散首饰只是令阮棠喜欢的话,那么这套海棠花头面便是令她惊艳、令她爱不释手了,她目光中的欣喜之色难以掩藏。
可是当陆恒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她却摇头拒绝了:“这红色是正房夫人才能穿戴的颜色。”
即便晋王肯为她除乐籍,她也再难给人做妻的。
陆恒却吩咐一旁导引的娘子将这套头面包好送到晋王府,去府上结账。
阮棠急忙阻拦:“殿下,真的不用,奴用不上这些。”
陆恒却认真的问道:“为何想做妾?做妻不好吗?”
阮棠被这话噎住了,一时语塞。
陆恒又认真道:“除了乐籍,你便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戴这样的头面并不越矩。”
他选好了头面,拉着她下楼,经过拐角时,却发现柜台上放着几条细细的金链子,其中一条中间坠了个白玉做的小脚丫,胖乎乎的,非常可爱。
他目光一暗,想起了阮棠那莹白细腻的小腿,那突出的脚踝骨上似乎少了点东西。
他摘下那条小脚丫链子,吩咐她坐着,蹲下身将她的裤管卷了上去,露出了一截小腿。
他在那突出的踝骨之上摩挲一番,将链子给她戴上,白玉的小脚丫挂在踝骨之上,纤细的链子绕着莹白细腻的脚腕,别具情致。
“很配你。”他说。
阮棠轻轻碰了碰小脚丫,笑吟吟道:“谢谢殿下,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