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绰冷笑,反问陆恒:“那么皇叔可答应拓跋王子了?”
陆恒道:“臣早说过阮棠不是家妓,不能送给任何人,陛下难道一直觉得臣是在开玩笑吗?”
陆绰心想也是,若是他应了拓跋弘,今日的阮棠就该坐在拓跋弘旁边了。
他敛起戾气,如先前一般恣意喝酒,这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
阮棠下意识的往拓跋弘那厢望去,却见到他端起酒杯朝自己遥遥举杯,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烛光,熠熠生辉。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将杯中酒仰头喝下,尔后倒悬酒杯——涓滴不剩。
阮棠报之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樽,大大方方喝了一杯。
上首的陆绰却将这一幕看了个始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重又腾起,他冷眼看着席间觥筹交错的群臣,冷不丁从怀中摸出了周才人的头颅,将它以一种万分流畅的抛物线方式丢入了群臣之中。
血肉模糊的颈上还在零丁滴着血。
“轰——”群臣吓坏了,个个面如菜色,一个两个看着周才人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颤颤发抖。
周才人的头颅好死不死的滚到了阮棠面前,阮棠吓得花容失色——周才人的眼大睁着,全然没有了神采,空洞的眼却仿佛死死盯着她一般,令她头皮发麻、如芒在背。
她觉得陆绰故意将这颗头颅扔到了她面前。
陆恒挥袖,一股内力将头颅震的老远,他将阮棠拉入怀中,捂住她的双眼轻声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
群臣纷纷逃散,陆恒护着阮棠,质问陆绰:“陛下为何在群臣面前如此暴戾?不怕寒了群臣的心吗?”
陆绰眼神阴狠的剜了一眼他怀中的阮棠,阮棠埋在陆恒胸膛之中,却敏锐的感觉到后背射来一道仇恨的光。
“皇叔不愿将阮棠送人,却不想女大不中留,她早已与拓跋王子勾搭成奸在席间眉来眼去,朕只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提醒一下皇叔罢了。”
拓跋弘听得这话,微微怔忡。
他向来宠辱不惊,冷冷清清置身事外,即使今日见了陆绰抛出头颅来吓得群臣四下逃散,他也仍旧端坐如钟,不曾有一丝慌乱。
“刚刚晋王也说了我曾向他讨阮棠,”他淡淡道,“晋王不允,我朝她看两眼又何妨?”
他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为她挡下了唇枪舌剑,阮棠向来不信奉情与爱,可此时听得他的万般维护,说不感动是不能的。
陆恒知道陆绰不是空穴来风,先前拓跋弘向他讨阮棠的卖身契,他以为是拓跋弘单方面的意思,可是阮棠却也巴巴的要他把自己送给拓跋弘,他们二人早在私下达成了某种一致——可笑的是,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拓跋弘暗通款曲,而他却不自知。
得知他二人看对眼时,他愤怒、惊讶,最后却都被一种叫做“郁闷”的情绪所替代了——不知不觉之间,阮棠已经凭借美色成功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阮棠貌美自然众人瞩目,陛下误会王子了。”
说完他牵着阮棠离了席,对面的拓跋弘白衣胜雪、眉眼清寂,目送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