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姓田的主簿岁数稍大些,也因此在人情世故上很是精明,见到因为战事,城中空出不少小吏的位置,便给他这新结的妻族安排了不少肥缺。
但这位姐丈毕竟是孔融的人。
即使是市井小民,也知道这半个青州真正的主君已是代刘使君前来镇守的小陆将军,因此孔融手下的主簿,听着就不那么提气。
于是当有人分辨不清,问起王家到底是与哪位田使君攀亲时,蒸蒸日上,家大业大的王家便传出了那样的口风——
“这剧城里,难道有第二位田使君吗?”
这剧城里,难道还有第二位田使君吗?
但当他被带进郡守府时,这个缩头缩脑的年轻人完全是懵的。
这里如何是他这样的人能来的地方?
看看周围匆匆忙忙走过的文吏,每个人的眼睛都笔直地看着前方,每个人的步子都迈得几乎同样距离,他们几乎连走路的姿态都是一样的!从容不迫,轻而迅捷,带着郡府的风度与气派!
可是待他被引上了台阶,一步步走进那间堆满了竹简的室内时,这个小个子年轻人立刻觉得,刚刚见到的那些官吏,气度根本比不上案几后正在写字的这一位!
这人也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高冠博带,披了件青灰色的半旧氅衣,五官端正,眉边带了一道疤,却更添了几分英气。
但当这位贵人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的时候,王屠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
……这位贵人很厌恶他。
他立刻匍匐在地,听一旁的仆役报上他的姓名。
“你不认得我吗?”那位贵人问道。
“小人这样的卑贱之人,如何有幸识得贵人呢?”
“你不识得我,”贵人问道,“你是如何将你家阿姊嫁与我的?”
使君一边审问这个人,一边还在继续干活。
即使这个人吓得涕泪横流,一副就快要尿裤子的模样,使君还能继续不动声色地继续干活,这就令一旁的仆役很是佩服。
他们也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管多好笑都不会笑出来,但听到这人哭哭啼啼地讲起来龙去脉时,他们还是就快要忍不住。
……使君还是很平静,一点也没被逗笑,甚至偶尔抬眼看一眼下面跪着那人,眼神里全是冷冰冰的怒气。
“使君,小,小人实在不知,呜呜呜……”那个人一边哭,一边小心问道,“这不过是小人这等走卒贩夫,于市井间的,市井间的狂言罢了……如何却入了使君之耳啊呜呜呜呜……”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上面的田豫。
他将那支笔停了一停,去点放在案几一角上的一个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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