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热情的,年少的,给她送粮送钱送妹子的张将军,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她,嘴里还喷出了一串泡泡。
……这太尴尬了。
张将军自己也是能游上水面的,水性还行,就是刚刚吃了一惊,呛了点水,有点狼狈。
她沉默不语地盯着他在河边拧发髻,拧衣服,拧完似乎觉得穿在身上到底不方便,又脱了下来。
在他忙忙碌碌地脱掉罩袍,似乎想要继续脱里衣的时候,咸鱼觉得忍不了了。
“将军究竟为何下河?”
“这个,”他手里的动作滞了一下,“我原是去营地处寻你,听说你来了河边,却未曾见到,后来又见你在水中,以为你不慎落水……”
【……他见到每一个落水群众都这么见义勇为吗?】她有点不确定。
【不见得每一个落水群众都值得他挖墙脚。】
【……言之有理。】
她想想还是作了个揖。
“将军高义,小人心领了。”
张辽没吭声,还是换个话题吧。
“将军寻小人是有什么吩咐?”
少年将军听了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足下虽处市井,却是真豪杰,我欲与足下金兰相交,何必待我如此生疏呢?”
【确实不见得每一个落水群众都能当他兄弟,挖墙脚没错了。】
虽然心里这样嘀咕,但她想了想,还是换了套更高情商一丁点儿的言辞。
“既如此说,将军寻在下到底何事呢?”
张辽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眼睛圆睁了一下。
……他到底是把里衣脱了下来。
一条小鱼掉在地上疯狂地蹦来蹦去。
她转开眼睛,假装没看见那一身肌肉。
“见笑了。”
张辽来寻她,主要是为了之前张缗所说的那件事。
长安城内其实房子不多,更多的是破落废墟,有些被公卿圈起来了,有些则被西凉或并州将领给瓜分了。
毕竟按照董相国这个套路,以后长安就是基地了,这些并州的将领要将家小搬来长安,自然会在城内购置宅邸,下面的小军官们也会有样学样,因而城东的一片地就是这些并州人的盖房子的地方。
“以在下之见,长安城中鱼龙混杂,城尉恐难一一看顾,不若贤弟与亲邻都搬来城东,与军眷合在一处,岂不便宜?”
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张辽立刻又加了一句,“营中已有士兵先至长安,兴工动土,贤弟不若同邻里商量一番?只消买些砖瓦,再给兵士们些工钱,省下这一笔钱仍能再置田产,如何?”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说得越来越动听。
她没注意到少年将军悄悄将称谓改成了“贤弟”,对她来说,这番处置实在诱惑力太大了。
……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贪欲,可悲。
但她仍然守住了最后一点底线,“即使如此,我这人还是胆小,不愿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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