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老谭还是决定探个究竟,毕竟现在比较扎眼的嫌疑人就这个江远隆,但最近江远隆出了个大车祸,差点小命也搭进去了,出院以后就在家闭门不出了,他的妻子为了照顾丈夫,把办公室搬到了家里,遥控指挥手下办事。
事情就麻烦在这里,现在这家人顶多是圈定的嫌疑犯,甚至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所以自然不可能抓来审问,最麻烦的是,这家人的背后靠山实在是老谭碰不得的,局长嘱咐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不只是乌纱帽不保的事了。
不能明着来,那就只有暗着来了。
暗招自然是在江家安放窃听器,追踪他家与外界的电话往来。
但是事情说起来容易,一旦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有哪户人家会让陌生人踏足自己的私人空间超过一分钟,所以老谭煞费心机设计让两个手下进去安装窃听器的计划都宣告失败。
于是顶着一张还算稚嫩的少女脸的我,再次被委以重任,需要背着书包扎着朝天辫接近江远隆的儿子——江离。
我终于明白刚才老谭为什么罕有的掐断了电话,而是让小孟交代任务,我记得他再少言寡语,交代我任务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必定说到让我心领神会为止。
这老家伙难以启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让我这奔三大妈学林志玲大说讲一口娃娃音,并以“美少女”的姿态倒贴真正的美少年江离,从而踏入他家的门,是何等荒谬刁难人的事。
老家伙终于感到对不起我了,却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
沮丧地扔了手机,我仰躺在床上,只觉得暗无天日的日子即将凶猛袭来,刚脱离群魔乱舞的淫窝,又要跳进群魔乱舞的小儿国当小丑,想到小孟说的“亮亮那什么,硬着头皮上吧,只要你扎两个辫子,学小女孩时不时嘟嘟小嘴睁睁大眼装无辜,一点都看不出你其实已经奔三了……”
“啊~畜生啊~~~~~~~~~~~~~~~杀了我吧~~~~~~~~~”我走火入魔,抓乱头发,处于崩溃的边缘。
也只是烦躁纠结了一个下午,郁闷到不行时找了把剪刀把菲哥阳台上所有长叶子的盆景都剪成了秃鸡,蹲在地上看着一地的狼藉,绿叶铺了一地,缺了叶子的盆景冷得在风中打喷嚏,我终于变态地笑了。
晚上拍拍屁股,我认命地出门购置所有十八岁高中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卡哇伊的书包、卡哇伊的头绳、卡哇伊的短裙……
卡哇伊,卡哇伊,卡你妈!
FUCK!
挤在一群粉□□高中生中挑东西,我愤恨了多看了两眼右边长着一脸青春豆身材干瘪的小姑娘,又瞄了眼左边婴儿肥的矮个女孩子,总算自我欺骗说:我方阿姨套上校服,至少比你俩有看头些,胸是胸,屁 股是屁 股的,至少不会胸像屁 股,屁 股像胸。
我拿着画着巨大米奇脸的粉红色书包去付账的时候,我猜我的脸臭得能媲美臭鼬了,结果走到柜台,服务员小姐笑盈盈地热情问道,“这款书包很受小朋友欢迎,小姐的baby一定会喜欢的。”
我脸狠狠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哽咽说道,“是我自己用。”
今晚我的神经不太正常,这会心血来潮,为了刺激那位笑容开始僵硬的服务小姐,我缓缓的,慢慢的背起我的粉红色小书包,朝她羞涩一笑,飘出店门。
我承认,当我不好过时,我总是那么的不想让别人好过。
第二天,该上学的清晨,老天为了奖励我老年人重返青涩高中校园,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头上扎着两个傻大姐一样的辫子,背着粉红色米奇书包,撑着粉红色花雨伞,一身花不溜湫,跟个花柱子似的站在赫赫有名的一中大门口。
我的出现,花了路人和孩子们的眼。
我扯着辫子,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穿得太花了,但是昨天在少女专卖店见到的小姑娘都穿成这副花蝴蝶样,已经脱离少女时代许久的我于是如法炮制……
但是好像炮制过头了。
所以在教导处主任嫌弃的眼光中,我屏息踏入高三四班教室的时候,我知道我引起了轰动。
讲台下三四十张年轻好奇的脸被我身上的花色弄得眼花缭乱,议论纷纷,身经百战的我突然被眼前一窝的青春孩儿们折了一下老腰,心脏突突跳了起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老了,全身粉红色再多,也掩饰不了我那颗沧桑的日渐猥琐的老□□灵魂。
在一双双年轻纯净的眼睛中,老娘我……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