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朝臣来说,这实际上是东府之争,拿那些倒霉的学官出来下手。但只要去想一想,为什么天子会容忍朝堂上的争斗,将代表国家未来的国子监给卷进去?就能明白究竟是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李格非也是从李清臣那里边知道了一点详情。那是酒后无意中说出来的醉话,真正想要清除那些学官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太上皇,当时的天子。
皇帝需要的是《三经新义》教导出来的学生,但不需要他们对新党的认同。余中是吕惠卿的女婿,沈季长是王安石的妹婿,叶涛是王安国的女婿,龚原是王安石的学生,让他们在国子监中教学生,一开始是因为《三经新义》初行于世,需要他们这些新学门人的教导。
但之后呢?士人逐渐熟悉了新学,能够教导学生的士人也多了,这样又何必让他们继续在国子监中为新党招募新人?
只是为了学官们收受了学生们的一点束脩,还有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就安上了一个受贿的罪名。让御史台将他们一网打尽。无缘无故,绝不会兴此大案。
现在换上来的学官,远不如余中、沈季长等人。国子监内部治学的风气,已经不是那么全然偏重新学,所以楼下的太学生们还能聚在一起议论气学。不过国子监终究培养的是新学的门人,教材也是三经新义,最后的科举也离不开新学。不论学生们多么认同韩冈的华夷之辨,也改变不了他们只能用三经新义上的解释,来作为回答问题的标准答案。既然跳不出藩篱,也没人会去计较,没什么意义,也徒惹韩冈不快。
“何况抓到他们几个,不知要牵扯多少人进来。”强渊明继续说道,“闹得大了,太上皇后也会觉得没脸面。前两天,大理寺才报了寺中狱空,正高兴着呢,崔大卿都是右谏议了,还硬是加了一官。何苦触霉头?”
‘大理寺?’
听到这个词,赵挺之眼神闪动了一下,道:“隐季说得没错,这事就放放吧……”他向外一张望,“元长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到?”
“的确,也该到了啊。”强渊明也是不解。
赵挺之、强渊明和李格非三人正在等着蔡京,本来是约好一起出来吃酒,可是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人来给蔡京报信,让蔡京不得不先留了下来。
御史们都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具体的身份,那都是他们的个人**,是御史们的最大秘密,即便是同僚也一样保密。蔡京让赵挺之三人先来酒楼,他少待便赶过来,三人不方便留下,依言先行过来。只是这一等,就快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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