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此时绝不可能攻打高丽。”
“这必是谎报误传。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无论宋辽都是元气大伤,哪里还有可能再动刀兵?”
“辽人虽凶蛮,却也不是傻子。耶律乙辛更是狡诈狠愎。怎么会不顾国力耗竭,而强取高丽?即便要出兵,也该选择在冬日。至少能让战马好生的休养一番才是。”
“此外从辽人入寇高丽,再到派出求援使节渡海而来,就算高丽君臣能当机立断,当日便发信,可从边境传信到开城需要时间,渡海西来同样需要时间,加起来好歹也要十天半个月。可从登州的奏报中,从辽人开始渡江,到使节抵达,这个时间甚至不及五日!”
“这番道理稍作思量,便能想得通透。”
故而就在两天前,王安石、韩绛、蔡确、张璪、曾布,还包括章惇、薛向,一众宰辅都信誓旦旦,于殿庭上严辞驳斥了所谓高丽使节带来的紧急军情。
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没有国书。那位‘高丽国使’声称是海上遇上风暴给弄丢了。这简直是笑话了。没有国书为凭,怎么证明身份?那一干诈称国使来骗取回赐,让大宋君臣不胜其烦的回鹘商人,他们好歹也会伪造一份国书出来,才敢叩关东来。整件事疑团重重,就是登州知州,也都没敢把话说死,发来的奏报也仅仅是说其是自称国使。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仅仅两天之后,从河北传来了消息,辽军已经度过了鸭绿江,正大举南下。
与此同时,由于一开始就有的疑虑,登州知州暗中遣人对‘高丽国使’的随从进行了盘问,只用了两天便查出其竟是一名高丽行商。
这一事实,把登州知州给吓得魂飞胆丧。来自登州的第二份奏报,满篇都是请罪和自辩的文字。不过也说明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名高丽商人平日往来于东京道和高丽之间,很巧合的发现多达数万的辽军正向鸭绿江畔集结,准备过江南下。所以他一边通知国内,一边就渡海至登州,伪称国使,向大宋求援,而且为了能打动朝廷,还故意说尚在鸭绿江北岸的辽军已经渡江了。
崇政殿上,气氛凝重仿佛冻结成冰。
任谁都以为辽国会消停一阵,孰料转头就去攻打高丽。这件事倒也罢了,但宰辅们的脸丢大了。前一日的报纸上已经刊载了,宰辅们的话也登了上去。心胸再宽广,也禁不住才两天便被事实打了脸,而且是公诸于众。不止一人恙怒于心,只是不便发作。
御史中丞李清臣在列,三司使吕嘉问同样在殿中,翰林院中的学士们,中书门下的舍人们,包括苏颂,皆在崇政殿中。确切的说,是在朝的两制以上官——所有的重臣都被紧急召入崇政殿,共商高丽之事。
但在公布了这两封紧急奏报后,殿上便再无一人吭声。看着被啪啪打肿了脸,说不出话来的两府诸公,没人敢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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