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论起步射,辽人也不一定能跟宋人相提并论。汉家最重视的就是箭术。三十六般兵器,弓为第一,十八般武艺,射术居首。
关西、河东、河北遍地的弓箭社、忠义社,尤其是在保甲法推广之后,那些主持保甲法的地方官员,为了在冬季校阅时有个好评价,总会想方设法挑选出擅长射术的保丁来。在军中,情况也差不多,都是极端重视远程兵器。
韩冈的箭术出众,在满朝的文官中或许能排进前十,甚至前三。而跟他一样习练射术的官员中,技术水平都是一流的也为数不少。但终究比不过真正以此为生的职业人士。
顶着太阳仔细的看了一阵,张孝杰转头回来对韩冈感叹道,“想不到贵军中有这么多善射之士。”
“演练而已,上了阵能有一半的实力就不错了。见笑了。见笑了。”韩冈不介意自曝其短,反正张孝杰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枢密当时能更胜一筹吧,听闻枢密箭术,不亚于当年的小陈状元……”
小陈状元就是陈尧咨,其兄陈尧叟也是状元,只是早上十几年。陈尧咨的箭术在宋辽都很有名,欧阳修还写了一篇《卖油翁》,拿着他的箭术,借卖油翁之口来说明熟能生巧的道理。
韩冈不觉得自己能在箭术上与陈尧咨的水平相媲美,他的水准比王舜臣差得多,胜过他的武将数不胜数。所以连连摆手:“当不起。当不起。梁武帝赞谢宣城【谢脁】,道其诗三日不读,便觉口臭。这箭术也相仿佛,三日不练,手便生了。韩冈已经不知有多少个三日没有拉弓射箭,哪里还敢自夸箭术。”
韩冈这般谦虚的话,让张孝杰哈哈笑了起来,“枢密不练,都已经力挽狂澜,要是练了,恐怕南北无人能挡了。”
“张相公说笑了。弓马于你我,不过是强身健体之用。当真轮到你我挥刀拉弓的时候,也就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了。”韩冈转身对着张孝杰,仗着过人一等的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孝杰:“相公怎么突然提起韩冈的弓马之术,难道有邀请韩冈会猎之意?”
韩冈的会猎自不是本意,而是开战委婉的说法。辽国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和议,怎么也不能立刻就翻脸。就是想动手,也会留到耶律乙辛把国中安定下来再说。
张孝杰没想到韩冈的脸翻得这么快,一句话不痛快立刻就劈面打上来了。
要是过去,宋人何曾敢叫嚣开战,可韩冈现在提起会猎,却让张孝杰怎么也不敢接口。
“枢密也有心会猎?”他笑容可掬,“天下猎鹰,以鄙国的海东青为最,非是鹞子可比。若是枢密喜欢游猎,孝杰此处倒有一对海东青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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