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拜佛起来,眼睛在弥勒殿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一根没点过的香。韩冈将人赶得干净,他手下的亲兵将房子也打扫得干净,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叹了一口气,章楶算是放弃了,问韩冈:“枢副可是已经有十足把握了?”
韩冈摇头笑:“打仗嘛,一阵风都能改变胜负,谁敢说有十成,那肯定是骗人的。”
章楶眼神专注的盯着韩冈,沉声:“但至少有成算,否则枢副当不至于冒此风险。”
“质夫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这几日看了枢副的布置,有了几分信心。”章楶说道,“当然,还有枢副过去的战绩。”
韩冈苦笑摇头:“胜负之望,不当归于一人。”
“可这一回枢副驻足太谷不就是希望北虏只将眼睛放在一人身上?”
韩冈闻言转头,对上了章楶迎过来的双眼。章楶的眼神中看不到挑衅,极是沉稳。
对视了一阵,韩冈方开口:“……我的确盼着辽人来赌上一把,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枢副所说的成功,是北虏来攻太谷?”
“总不能看着辽人带着贼赃安然回返吧。”
章楶点点头,表示认同。至少在韩冈的话中,能听得出来,他对于与辽人在太谷决战,有着充分的信心。
“金太谷、银祁县,榆次的米面吃不尽。太原府也就是这一片最富。只从辽人的秉性上,就不可能放过这一片地方。”
韩冈说着跨出弥勒殿,章楶跟在他身后,“有枢副在,辽人或许会先放过呢。”
韩冈呵呵笑:“我好歹比金银更值钱一点吧?”
章楶已经五十出头了,几乎是王安石的那一辈人。不过中进士很晚,快四十方得中,所以官位并不高。莆田章家进士出得也多了,宰相、状元都出过,年近四旬方才踏入官场,升迁很慢,前途又不算大,让章楶在家族中也不是很受重视。不过倒是对了章惇的眼——章惇父子在族中一向是另类,纵然已经贵为枢相,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这一回能担任韩冈的参议,也是章惇力荐的缘故。否则因为伐夏之役中所受的罪责,他还要耽搁几年才能重新被重用。
伐夏之役,章楶为转运判官,与已经去世的吕大钧为同僚,辅佐转运使李稷运输粮秣。伐夏之役未尽全功,战后议论功罪,负责粮草转运的官员没一个落了好,章楶也不例外。
对于章楶,韩冈了解得不算多,只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感觉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官员,尤其是在军事上,与自己很有些共同语言。
从弥勒殿出来,韩冈和章楶一同往大雄宝殿过去:“听说质夫兄旧年曾经游学天下?”
章楶点了点头:“整整十一年。河北、关西和成都都去过。”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难怪质夫兄对天下地理兵事有此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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