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种五连兴庆府都给夺了,耶律乙辛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薛向跟韩冈边走边说,“真的要做好准备了。”
惇耳朵尖,回过头来:“不早就计议好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七八天来,京城发出去多少军械?”
前几天在种谔报捷之后,朝廷也做好了准备,神臂弓上弦机出产一天三五十具,天天都有运送军械的大车一并装了,一路北门往河北方向去。而且军器监还组织了一批工匠,带着图样去河北,打算就地打造。
“就怕官家jian人所惑啊,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薛向就等着致仕了,说话时倒是不在乎李清臣就在背后。他所关心的京宿轨道,天子、皇后都应允了,政事堂也批复了。虽然主持之人并不是沈括,而是以水利工程闻名的内侍程昉,但韩冈在修建方城轨道时所拔的几个门客倒是无一例外都被点了将。
“没听说到嘴的肉还能吐出来,守御而已,官军岂会输给辽人?而且要真的交还兴灵,又不知道会怎么被编排了。”
韩冈后半句话的声音略高了一点,前面后面的辅弼重臣都听在了耳中。
“资政说得是。”蒲宗孟在后面插话,“我等朝臣,不畏强敌压境,只畏小人谗言。”
蒲宗孟引来了好几个宰辅的回头注视,不过他的话说得更明白,倒是个个点头,李清臣也跟着表示同意。
来自辽国的压力越大,皇帝的心意就会动摇得越厉害,但如果辽国势弱,他又会念念不忘收复燕云。空有决心,没有长xing,没有经历过艰难困苦,心xing磨练得太少。若是他还没有发病,要怎么说服他,倒也是有可循。只是这一回皇帝瘫痪了,xing格当有所变化,到底会怎么想,还真的很难说。这样的情况下,宰辅们必须继续团结一致,才能挥去一切阻碍。
福宁殿内的气氛很紧张,当众人走进寝殿时,韩冈分明看见在殿内服侍的大小黄门齐齐松了一口气。
赵顼的脸se不太好。皇后坐在一旁,脸se更差。
韩冈视线在殿中转了一圈,大概什么情况也有了一点底。
这个皇帝心思太小,一向放不开。遇上边关军情紧急,换作是没发病的时候,肯定也是茶饭不思,ri夜兴忧。现在生了病,问题就更严重了。之前皇后劝了一次后,惹起了脾气就不敢再劝,也就王安石还敢多说两句。没想到,现在似乎又闹起来了。
待群臣参拜过,赵顼指了指床边的疏,在沙盘上写了四个字:“如何处置?’
王安石先拿起奏,只看了几眼,就断然说道:“陛下,吕惠卿宣抚使,宣布威灵,扶绥边境。有便宜行事之权。若其未能败敌,治罪理所当然。眼下大败辽军,扬我中**威,岂可治罪?从来只闻败而论罪,未闻因胜问罪!”
韩绛也接过来看了一看,全都是弹劾吕惠卿的,立刻也皱眉道:“辽人先行背盟,攻我边城,如今兴灵的局面,始作俑者实在契丹,非我中国。吕惠卿有功无过。这些弹当严辞驳回!”
“可胜否?”赵顼在沙盘上写着。
王安石和韩绛无法给个明确的答复,惇挺身而出,“胜败乃兵家常事,事既未举,臣等岂敢妄下断言?臣请陛下未虑胜,先虑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