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表叔不得了呢。”王旖在旁边轻叹着。
虽然出身耕读世家的王旖不喜家里满是铜臭,但冯从义将生意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带领着雍商闯遍天南海北,已经是陶朱公一般的能耐了,谁还能小瞧他?
韩冈不由得也点点头:“义哥就是没我给他撑腰,他照样能打下一片天地……二表兄也是如此,他在河北一番成绩让人赞不绝口,前几天,天子就批复了枢密院的札子,给他减了两年磨勘——不打仗,武将想减磨勘,只比登天简单一点。”
因为韩冈的缘故,李信可不是军中重点提拔的对象。能在和平时期立下减少磨勘的功绩,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或许还是外公家的传承好,给点机会就能冒出头来。”韩冈笑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从一开始,冯从义就打定主意,将赛马场打造成一个类似于京西瓦子的综合性娱乐场所。将同样属于娱乐的项目聚集在一起,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乐趣,便能像漩涡一样吸引人气——这里可是京城,天下财富汇聚的地方。京城里的人气,便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金钱。
怎么才能更好的将钱从客人的腰包里掏出来,无论哪个时代,商人们都是舍得动脑筋的。韩冈在这方面,远远不如他的表弟,还有其他精明过人的商人。
“不论包厢,一张入场的赛马门票都是十文钱,与蹴鞠联赛相当。从京城西门和南门外过来,坐马车也不用太多的花费。乘坐专门走城门到赛马场这条线的四轮马车,十来里路,一人只要五文钱就够了。在这里,并不只有单纯的比赛和赌博,城中瓦子有百戏,有说书,有杂耍,还有男女皆赤膊上阵的相扑,这里一样也有。就是不想看蹴鞠和赛马,一样能在这里找到乐子。比起州西瓦子、桑家瓦子、朱家桥瓦子这样京城中有名的去处,花费还要便宜不少。”
韩冈板着手指头跟王旖说着,“对于京城中普通的士民来说,也就是一顿午饭钱,早上买水洗脸,还要两文钱呢,这点花销又算是什么?普通家庭,一个月来个两三趟不成问题。许多人每隔三天的比赛日,都会准时来报到,更有的闲人,一天到晚都泡在这里。”
只不过论起吸引力,终究还是蹴鞠和赛马更胜一筹。除了春播秋播、夏收秋收,以及一些重要的节日,两项联赛不得不停摆。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蹴鞠也罢,赛马也罢,都是最为吸引观众的大众娱乐活动。
“官人知道的还真多。”听着韩冈将赛马场吸引人的地方娓娓道来,王旖笑着称赞,声音中似乎还是带了点揶揄。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治国只在耕战二策,一手持剑,一手扶犁也就够了。除五蠹,抑工商,国家才能安稳。但治政得认清现实啊,已经不是秦人争天下的时候了。现在的大宋,若是没了工商二事,国政完全无法维持。如今的天下,乃是士农工商,四民是缺一不可。”韩冈笑道,“在《淮南杂志》中,复井田、循周礼,这六个字,岳父可是长篇累牍的在说。但岳父执政后,以变法清扫天下积弊,但这田制可是动都没有动,复井田的念头再没有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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