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文连氏一下用手捂着脸,呜呜哭得更厉害,
“我说,我说,三姐你怎么变得这么个急性子,不听完你哭什么。”连文功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别理你妹妹,大舅你继续说。”文三冷静点,催促着。
“但三姐和姑爷你们也知道,痘疮发过后,不会再得第二次。”连文功顿了一下,看着文家夫妻两个点头,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所以就有了防痘疮的手段……先得个不伤身子的轻症,出了痘后,重症就染不上身了,一辈子不会有事。这个啊……就叫做种痘。”
“种痘……”文家夫妻念着这个让人陌生的词汇。
连文功点着头道:“就是叫种痘,就跟种花种草一样的种。前些天,家里的才哥儿、二哥儿都跟着村里人一起种了痘。也简单,俺是亲眼在旁边看的,就是肩膀上划一个小口子,种了痘进去,发了一天热,生了两个小痘疮,就没事了。不仅是村里的小子,就连年纪大的,只要没生过痘疮,也一并种了一遍,就十文钱,谁不愿买个安心?俺十一岁的时候得过痘疮了,没去种,但你们的嫂子却种了。”
听了连文功一通话说完,文连氏惊喜不已,一个劲的扯着文三的袖子。但文三做买卖了几十年,骗子见得多了,很冷静:“大哥你也别恼,不是俺不信你,但种痘俺是从来没听过,可是确实能防痘疮?”
文连氏叫了起来:“就是假的,也该试一试!”
连文功没生气,笑道:“姑爷不信不奇怪,俺一开始也不信,村里不信这回事有一大半。但人家李神医献给槐树下刘更家的三小子种了痘,隔了几天,跟着就从隔邻的柳坞庄上找了个生痘疮的小子,从他身上去了痘浆抹到身上,一点事也没有。后来俺大着胆子,让才哥儿也试过了一下,真的是一点没有事。一开始种痘的上百户人家,人人都试过了,没一个发病的。想想吧,几千人里面能没一个聪明的,还能都给骗了?而且人家李神医骗什么,六个庄子,近两千口人,收的诊金还不到二十贯,事后送的礼一点不要,你说这是骗子吗?”
都说到这样了,文连氏信了十足十,而文三也不能不信了,追问道:“这李神医现在究竟在哪里?”
连文功笑了,又是神神秘秘的说着:“你们可知道,李神医不是单独一人到了庄子上的。他身边跟着十几名关西大汉,眼神瘆人,种痘时在旁边盯着,小孩子都不敢哭。听柳坞庄的刘保正说,他们肯定是上过战场的,杀过人。这样的人跟在李神医身边,你们说这李神医究竟是什么身份?”
文连氏急得心里难受,坐立不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文三见识多,看着大舅子脸上的笑容,脑中灵光一闪:“管着京西转运的小韩学士就是关西人,听说他还是药王孙真人的嫡传弟子!”
连文功手一拍:“还是姑爷聪明。李神医私下里也说了,这种痘的方子是先在广西试过,到了京西再试一次,成了,就能推到天下去了。听听,这么大的口气,又是广西、京西的,不是征过交趾的小韩学士又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