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能不应,宰相要答案,那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没等展熊飞想到一个能搪塞过去的说法,周全就怒道,“找他们有什么用?相公被人刺杀,还是上朝时候,还是御街上。朝廷平日养着他们,金山银水的可着劲儿的送给你们,说是警卫京师,却让贼人杀到相公面前了!”周全的钩子几乎要点到展熊飞的鼻子上,“养你们有什么用?!洒家要是你们,早羞得死了。”
展熊飞的脸平静得宛如水泥刷过,眼皮都没有多跳一下。但周全的话,正戳到他的痛楚,也正是他苦恼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遍布京城内外的巡警们,没有做到他们应该做的,没能防住刺客下手,这个罪过,秋后算账是少不了,没有足够多的功劳来抵消,眼下的位子就跟催命符也差不多。
展熊飞板着脸,那元随也板着。不过展熊飞是面无表情,而元随则视咬牙切齿,“这一回可是死了两个兄弟。他们的公道一定要讨回来!”他横过一眼,“报案是相公的交代。若不是有两位兄弟拼了自家性命保护相公,相公的车驾都难保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警察,尽快查出来,相公要一个交代。”
展熊飞只能点头,周全在旁呵呵冷笑,竟是要看他的笑话。丁兆兰这时改蹲为立,站起回身,“火药当是自配的。硫磺多了些。剩下的要白天再看了,现在太暗,看不分明。”
才几分钟,就确定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效率让展熊飞也十分满意,板起的脸稍稍松弛了一点,给了丁兆兰一个鼓励的笑容,又回看周全,“都指可有指教?”
周全冷冷一哼,只对那元随道,“记住,洒家只等到中午。”说罢翻身上马,喝令左右亲兵,“回营!”
马蹄声起,数骑狂奔而走,直奔南面而去。
展熊飞视线追着周全,又回头看着元随,心中不寒而栗。虽然只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如何不明白,周全已经有动武的念头,或者,就是韩冈的安排,准备以武力来解决问题。
“展总局。”元随叫着。在他的脸上,展熊飞看到了试探的痕迹。
展熊飞忙低头,“请上禀相公,熊飞明白相公的意思,这件案子必查个水露石出。”
只片刻时间,展熊飞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只有跟着韩冈。想同时踩两条船的下场,只会掉进水里。
小人儿看的童画书里,有说蝙蝠像兽却能飞,像鸟却胎生哺乳,两家都沾边,可左右摇摆的结果,就是兽和鸟都不要它。
站干岸的下场同样不会好。两个相公斗起来,警察总局干系甚大,第一个倒台的就是他。哪家宰辅都不肯能容忍一个不确定的风险就藏在身边。
展熊飞手上掌握了五千多警察,却还在中间鼠两端,谁知道他会想什么?
只要两位宰相有这种想法,他肯定就完了。只有投靠其中一方,肯定会保护自己人,那样反倒是安全了。
韩冈和章惇之间,一直都被视为韩冈派系的展熊飞,既没有改投的念头,也没有这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