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胖脸越发的油光,刚刚跟润州快报的副主编吃过饭,张德生心情很好。他拿着牙签剔着牙,一步一晃的进了正屋。
屋中一个老苍头等候已久,见了张德生,连忙上前行礼,“四老爷。”
看了看那老苍头的脸色,张德生自顾自又继续剔牙。等到从牙缝中,挑出一块粉红色的肉,他方斜睨着眼睛,吊着嗓门:“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老苍头愁眉苦脸,“禀四老爷,丝厂那边的工人又在闹了。”
“又闹?!”牙签啪嚓两段,张德生瞪起眼睛,“闹什么?是嫌钱少?一个月一贯半的工钱叫少?我还管他们吃管他们喝!你叫他们去问问,这润州百里方圆,有没有比我更大方的东家!”
“小人也这么说。可那些工人说……说……管饭只有中午一顿,饭又稀,还多黑米,吃着有怪味。还说……”老苍头吞吞吐吐,边说边观察着张德生的脸色。
“还说什么?”张德生挂着脸问。
老苍头低下头,“还说老爷一直拖着工钱不发,只能从账上借支,年底拿工钱抵账时还要记利息。”
张德生重重的哼了一声,“绢卖不掉,我拿什么钱给他们?契书上也写明了,一季帐一季还,最迟年底结清。我去年年底没结清吗?我可是半点没亏欠他们!”
“可他们……”
“什么他们!”张德生暴怒道,“那群穷骨头,都是看你软,觉得你会帮着他们说话,才敢闹。别忘了,给你工钱的是谁,是我,还是那些穷骨头?要不是看着你女儿的份上,早就把你开革了。你回去对张武说,谁敢闹事,都抓起来送到官里去。”
老苍头被骂得抬不起头,嘴也不敢回,只知道点头。
“嫌没钱,不会做乌龟叫自家的婆娘去卖啊。那样来钱最快!”张德生骂骂咧咧,发作道,“过两个月,倭国的奴工运来,就把他们都开革了。这班贱骨头,等了他们还不上账,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骂了一阵,张德生把自己小妾的父亲赶了出去,另叫了一个管事进来,“倭国那边还有多久才有新货来?”
“回老爷的话,秀州来人说,这段时间倭国管得严,新货到得太少。又说请老爷放心,等到辽国皇帝同意,就能光明正大的发卖了。”
“什么皇帝,是伪帝!”张德生没好气的更正道,“利这般厚的买卖,早就该做开了。还拖,拖到什么时候?这一来一回少说耽搁了我半年,这可就是少赚半年的钱。还要多受半年那些穷棒子的气!”
张德生发着牢骚,管事的不知该说什么,低着头等牢骚发完。
等到一通抱怨发泄完毕,张德生才又对管事的说,“到时候留几个人下来,怎么操纵这些机器,还得先教一教,等教会了再开革。还有,工厂里面管事的,不需要什么本事,只要听话,只要听老爷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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