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孙奇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学生。
“太医不用担心。小人已经安排好了,贵属可以坐官车随后赶来。”
文砚指了一下后面,在他的马车后,还有一辆马车。虽然与前面的大车没有太大区别,可车厢上的印记是官府,与其他车辆迥异。
陈易简和孙奇暗暗一声赞,面面俱到,不愧是文彦博家的管家。
只是司马康上京请医生,这文彦博家的管家半道上来接人,这里面可就让人不禁要往坏处去想了。
司马康也正是如此,“文管家……老相公,是否……是否寒家……家严……”
他面色陡然间变得惨白,说话也混乱了起来。
“衙内莫急,小的只是奉老相公之命过来迎接衙内,仓促离城,侍郎的病情如何并不知晓。”
陈易简与孙奇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明会于心。
这位来接人的文府管家,在提到重病的司马光的时候,甚至没有说半句宽慰的话,如不是当真危急,至少也应该给司马康一点安慰。现在这样,等于是让司马康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司马康一时间摇摇欲坠,眼看这就要晕倒,文砚连忙上前搀扶,然后让那位体格粗壮的车夫扶着他上车去。
陈易简和孙奇也匆忙跟在后面,上车的时候,孙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赶夜路没关系吗?”
看这位老者的模样,肯定是不会在驿馆里耽搁时间。但要是夜间还在路上奔行,一个坑就能要了全车上下所有人的命。
“太医放心,这辆车整个车的底盘都是将作监出产,之后也是名匠打造,颠簸都很少。偃师通洛阳的官道去年也都重新整修过了,走夜路不用担心。”
孙奇半信半疑,但他还是上了车,他区区一个翰林医官,没能耐为了一点风险,不理会文与司马两家的邀请。
一夜的路上颠簸,司马康终于回到了洛阳城。然后更是没有耽搁,直接就前往司马光在城中的居所。
司马康依然是第一个跳下马车,两位医师同样跟在身后。他们的仆人还远远的落在后面。正如文砚所说,这辆车,的确不怕走夜路,在车夫的控制下,车行得很是平稳,没有出一点差错,颠簸也只比在轨道上行驶的列车稍多一点。
但连个两天的车马劳顿,甚至连睡觉都还在行车,这样的日子,仅仅两天,就让陈易简和孙奇他们两个都大伤元气。
跟着司马康的身后,走进司马光的宅邸,却看见正厅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扶着拐杖,静静的等着。
看文砚上前向那老人行礼、回话,陈易简和孙奇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论礼数,老夫现在是不该来的。”文彦博拄着拐杖,连腰也不弯,慢条斯理的说话,却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想想这些年,志同道合的知交,各自七零八落,死的死,退的退,归乡的归乡,就剩这么一两个与老夫一样的死心眼了,却又不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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