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人在家,王厚敲门进来,硬是逼着他们借出房屋,还要担着罪囚逃跑的危险。只是没人敢反对,不论是这一家的女主人,还是朝廷和宫里安排的官员和内侍官。就是赵頵的乳母想要倚老卖老,被王厚扫了一眼,立刻就老实了下来。
飞快的安置好了齐王府的俘虏,王厚便叫来了今天的搭档:“李彦。”
“小人在。”
李彦在王厚面前愈加谦卑,王厚本身就要在皇城中任职,还别说他与韩冈和王中正等人的关系,轮不到区区一小内侍不敬。
“去蔡相公府。”
“……不救火?”
李彦望着开始在府中蔓延的火势,惊讶的问道。
烧光了事,王厚想着,免得藏在里面的书信害人,还牵连到自己被人怨恨。
“没那个时间。跑了叛逆亲眷怎么办?”他反问道。
‘要跑早跑了。’
王厚在齐王府这边耽搁了太多时间,但李彦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头,“小人明白了。”
王厚言出而行,随即上马前往蔡确府邸,班直护翼左右,炮兵跟随在后。在背后留下了熊熊火焰蔓延的废墟和一群看客。
王厚冷笑着,这么长的时间,蔡确家里的子女亲族,这时候也该有些人逃出去了。
韩冈虽然没说,但王厚之前与李信定计,都是集中兵力先攻一点,但依照计划还是要分出几十人,去蔡府守着大门。
可王厚偏偏只派出了十来人。这么点人,当然看守不住蔡确家的围墙,里面的人想要跑出去,只要翻过一道墙。
不过这些人就是祸害,逃去谁家,谁就是叛党。
而蔡确家人,能逃去的地方,京城中又能有几处?
王厚尽管刚刚进京,但有关韩冈不能出任宰相的消息,早就传进他的耳中。
蔡确嫉妒韩冈,担心韩冈动摇他的地位,指使族亲蔡京弹劾韩冈。使得韩冈不得不立下毒誓,自证清白。
这件事,在关西早都传遍了——攸关关西士子未来前途的大事,由不得人不在意——事发后还没半月,就已经到了王厚的耳中。不知多少人对蔡确恨之入骨,也包括王厚一个。
这一回宫变,韩冈立了大功,王安石等宰辅还是跟在他身后。而且两府一下空出了三个位置,肯定要填人进去。
在内外皆安的太平时节,少几个宰辅多几个宰辅都不是什么大事。而如今正逢乱局,尽早填补上空缺,朝廷也能尽早安稳下来。
王安石要是做回平章军国重事,朝廷内外就比较容易稳定下来了。而韩冈,若是不入两府,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之前安排朝堂人事,都有先帝赵顼在背后控制。而这一回两府出缺,则将是向太后乾纲独断。比起一直压制韩冈的先帝,太后对韩冈要倚重得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韩冈之前立下的誓言。
韩冈受权臣陷害,为誓言所困,从此不得不遭人钳制。王厚身为好友和姻亲,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冈难在宰相位置上坐得安稳?自然要为其分忧解难!
一路赶赴蔡确府上。
蔡府内外早就得到了消息,开门等候发落。不过看守不严,仆佣也有不少人逃走,而蔡确之弟蔡硕,其子蔡渭,都已不知去向。
王厚没再耽搁,丢下李彦处置余事,抓了一名识路的班直,领了二十余人直奔蔡京家而去。
不论蔡硕、蔡渭是否投奔蔡京,先去将蔡京抓起来再说。拷打一番,死了也就是死了。这时候,还能有谁为蔡京喊冤?
快马而行,将及蔡京家宅的路口,领路的班直突然一下拉住缰绳,惊叫起来,
“蔡衙内?!……是蔡渭那叛逆!”
‘蔡渭?’
王厚闻言一惊,也跟着一把扯起缰绳,勒停了坐骑。
只见几名家丁装束的汉子,将疑似蔡渭的男子五花大绑,押出了巷口。后面跟着一名相貌俊逸的官员。
他望着那名叫出声的班直,又看看穿戴明显不同的王厚,拱手一礼:
“在下蔡京。刚刚擒获了这名叛逆,正要押送去开封府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