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夹马腹，大黑会意，向那个身影走去。

来到跟前，陆元元跳下马，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探向那人鼻息，一股冰凉感袭来。

陆元元叹口气，收回手。

看着面前蜷缩的尸体，是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约莫在四十左右，满脸沧桑，瘦骨嶙峋。

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想到昨夜惨遭横祸的老妇人，还有这个乞丐，陆元元觉得，生命是这样的脆弱。

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也有饿死冻死的人。

陆元元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这样的事情，不用她前去报官。

很快就有人去通知衙门，或者被巡街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发现。

往日街上行人不少，陆元元也没怎么在意。

今日才发现，这冰天雪地里，街上蹒跚行走的，有好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竟然都是乞丐。

其中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拉着一个二三岁的小女娃，抖抖飕飕的往前走。

这样的天，二人竟然穿着草鞋，一身单衣，脚上手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冻疮，男孩手里拿着半个破碗，眼睛盯着路上偶尔过去的路人，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只是，路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没人理会两个乞丐。

小女娃饿的啃着手，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拉着男孩的手。

陆元元停下马，看着蹒跚而来的二人。

左顾右盼的二人猛然看到面前的马腿，着实吓了一跳。男孩怯生生的抬头看向陆元元。

小女娃也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陆元元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递给二人。

男孩面露惊喜，感激的连连道谢。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说着，忙松开小女娃，接过两个馒头，顺手塞进怀里一个，把另一个一掰两半，就塞给小女娃一半。

“妹妹，快吃！”

小女娃伸手接过去，可是冻僵的小手没有抓住，半个馒头掉在了雪地上。

“哇，馒头……”

小女娃急得哇哇大哭，小男孩忙拾起雪地上的馒头，塞进自己嘴里，把自己的那半个馒头撕下来一块，塞进小女娃的嘴里。

小女娃嚼了三两下，就咽了下去，又迫不及待的张开嘴。

男孩又撕下来一块，塞进小女娃的嘴里，耐心的等着她嚼碎咽下去。

可是小女娃由于吃的太快了，竟然噎住了。

小女娃被噎的直翻白眼，小男孩急得把嘴里叼着的馒头拿下来塞进怀里，给小女娃又是拍背又是顺胸口。

陆元元见状，忙拿出一个竹筒，给小女娃灌下去一口水。

小女娃喝了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大概是饿的狠了，小女娃接过陆元元手里的竹筒，又喝了几口水，自己接过男孩手里的馒头吃起来。

小小的个头，大大的脑袋，顶着一头干枯的头发，扎着两个羊角辫。

陆元元才发现，小女娃虽然瘦弱，却不脏污。

小女娃就着竹筒里的水，把半个馒头下肚，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男孩从怀里掏出另一半馒头，撕下来一块，要塞进她的嘴里。

小女娃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吃！”

“哥哥不饿，芽芽吃！”

小男孩摇头，想把馒头留给妹妹 ，可是他的肚子却不配合的发出轰鸣声。

“哥哥肚肚饿，吃！”

芽芽指着小男孩的肚子，摇着头不张嘴。

小男孩无奈，把馒头塞进了自己嘴里。

芽芽露出笑容，抱起竹筒要递给他。

“哥哥喝！”

“嗳，谢谢芽芽！”

小男孩接过竹筒，喝了一口，发现这水竟然有一股清甜。

他以为这是糖水，有些惶恐的看向陆元元，嗫嚅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说：“贵人，对不住了，喝了你的糖水！”

“无妨！喝吧！”

陆元元摇摇头，看着兄妹两人温馨的吃着馒头，并没有说，那不是糖水。

小男孩喝了一口，有些舍不得的抱着竹筒，抬头看着陆元元，小心的说：“贵人，能不能把这个竹筒送给我？”

“拿去吧！”

“谢谢，谢谢贵人！”

小男孩感激涕零，对陆元元跪下磕了一个头，就拉着小女娃要走。

“芽芽快走，把馒头和水给娘送去，娘吃了，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嗯，给娘吃馒头！”

吃了东西的二人，走路都有了力气，急急忙忙回头走了。

陆元元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又看向雪地上浅浅的脚印，脑海里是二人冻的红肿青紫的脚丫子。

她眼神一闪，脚步不由跟上了那一行脚印。

大黑默默的跟着陆元元，一直来到了靠近城门附近的一个破院子。

这里大概是年久失修，屋顶都塌了下来，残垣断壁下，用木棍搭在墙上，搭了一个窝棚。

两排脚印一直走进来窝棚。

里面传来了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