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听我聊工作,听得昏昏欲睡,尽管我自己讲得十分投入。
她打个呵欠,闷闷说:“我觉得,你换个工作吧。”
“为什么?”
“你不觉得又无聊又累?整天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勾心斗角,还不如以前说点八卦、偷懒、磨洋工……你不是也讨厌耍心眼吗,怎么现在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哪有,乐不乐都一样,只是个工作呗。”我耸肩。
“那你这工作做得开心吗?”
我顿住,认真想来,似乎好久没在意过自己开不开心。
“要是做得不开心,还不如换个轻松自在的环境,拿个饿不死的3000块,日子一样过。”
我回味着她的话,没有回答。
她继续念叨:“以前你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照这么下去,离更年期也不远了。”
我抬眼看她,“可是这工作,我做得开心。”
她瞪大眼睛,“真的?”
看着方云晓流露质疑的眼睛,我平静地说:“我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往。”
也许我可以一天天泡在格子间里,没心没肺地混下去,和文件们厮磨,靠八卦磨牙,随波逐流地被推来送去,从二十四五岁,混到二十六七岁,再就是三十岁了。我会始终以仰望姿态,看着穆彦这样的人闪闪发光,越走越远;在同时起步的孟绮面前,我的目光越来越低,某一天开始向新人们慨叹,当年孟总是如何如何……
最初的意气风发,在撞得灰头土脸之后,长久消沉,一度蜷起身来混日子,以为就那么混下去了。幸运的是我遇到机遇,遇到肯折腾我、打磨我的人。
这样看来,忽然觉得,我第一个该感谢穆彦。
孟绮私下接触思拓这件事,我最终没有告诉纪远尧,只如实提到了思拓的人与我接触。
纪远尧对此一笑置之。
为了这件事,我和方云晓起了争执,她觉得我不该为孟绮隐瞒。
我不这么想。
按照公司制度,乙方与经办人员私下接触是大忌,足可以取消合作资格。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严格按这个制度追究,我们许多合作方都得被取缔。即使是穆彦也有看不见的人脉网络,在公司默许范围内,有些事无从深究,真要挑来了说,便是站在整个潜规则的对立面,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纪远尧只关心程奕的举动,而程奕与思拓之间,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往来,一切都在孟绮在前面,也许这就是她对于他的价值。
我对纪远尧如实报告程奕的工作,不添加是非,不做主观判断,实事求是来说,程奕的工作严谨到位,做得无可挑剔;思拓的实力口碑也的确在竞标者中脱颖而出,选择与他们合作是正确的决定。
纪远尧对我的反馈,没有表现出不满意,对程奕的工作似乎也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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