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脸冻得通红。方才又来菜了,要不要再吃点?现在肚子有空了吗?”
“嗯。”祝青臣点点头,刚才和敬王东拉西扯一通,搞得他又饿了。
祝青臣舀起一勺汤,还没来得及喝,忽然感觉鼻子痒痒,赶忙放下勺子,别过头去,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可恶的敬王,害他要得风寒了!
皇帝撑着头,继续欣赏歌舞,目光轻轻从他身上掠过。
*
月近中天,宫宴将散。
两列宫人捧着木托盘,奉上最后一道菜——
一碗浓浓的驱寒姜汤,还加了红糖。
皇帝身后的太监朗声道:“更深露重,陛下恩典,诸位大人谢恩罢。”
祝青臣跟着众人一起谢过恩,双手捧起姜汤,一口气喝掉。
姜汤辛辣,祝青臣刚喝下去,就感觉手脚都暖和了,鼻子也通了,头也没这么晕了。
这位皇帝好像也没有这么昏庸,至少还知道要善待臣子。
至于敬王……哼!
拉着他在风口东拉西扯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刚愎自用。
祝青臣和文武百官一同离开皇宫。
他扶着几位老学官,把他们一一送上马车,目送他们安全离开,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祝青臣裹着披风,坐在马车里,吩咐小厮:“快,快点回去。”
这种事情他有经验,喝了姜汤,快点回去睡一晚上就没事了。
要是耽搁一阵子,他又要病了。
回到家里,祝青臣换了衣裳,简单擦了擦脸,就爬到床上去,把自己裹成一块扭股糖,闭上眼睛睡觉。
系统故意问他:“你今天不想家了?”
“想。”祝青臣哼哼唧唧地应道,“但是今天就不打滚了,安安静静地想家。”
系统又问:“今天见到‘昏君’,你觉得‘昏君’和敬王,哪个做皇帝比较好?”
祝青臣毫不犹豫:“都不好。”
“非要选一个呢?”
“嗯……”祝青臣想了想,“那就‘昏君’好了,至少他还懂得给大臣准备姜汤,敬王只会折辱朝臣。”
“也是。”
“而且‘昏君’也挺好的,没什么心眼,只喜欢吃喝玩乐,比较好掌控。敬王心眼太多了,不好控制。”
系统震惊:“控制?你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你竟然想着控制皇帝?!”
“要是皇帝是明君,那我就当忠臣;皇帝是昏君,那我就当权臣好了。”祝青臣趴在床上,“不过明君有时候也让人吃不消,都跟李钺一样脾气犟得要死,做什么事情还要哄他,很麻烦的。”
系统的电子音传来:【已为宿主自动选择皇帝阵营(新手模式下可更改一次)】
系统还想跟他说话,但是祝青臣已经睡着了,因为鼻子有点堵,还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小光球停在床头,宿主今天不翻滚,睡得这样规矩,它还怪不习惯的。
*
托敬王的福,祝青臣还是病了两天。
他在床上躺了两天,变着法把敬王骂了两天。
反倒是皇帝听说他宫宴之后病了,把太医院的太医派来给他看诊,还拿了一点药材给他,让他好好养病。
祝青臣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地给昏君加了一分。
这天下午,几个学生下了学,过来探望他。
祝青臣盖着被子,病恹恹地靠在软枕上,一副“可怜巴巴孤寡老师”的模样,一口一口吃着学生们孝敬他的果脯。
没多久,一整包果脯就少了一大半。
柳岸试图劝他:“夫子,这是带给您喝药的时候吃的,大夫说了,不能多吃,只让吃这一包,现在吃完就没了。”
祝青臣往嘴里塞着果脯:“我嘴里没味,再吃一个,再吃一个。”
柳岸把东西挪远一些,祝青臣又问他:“这几日你们在老学官那里听讲,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柳岸答道:“没有,老学官讲得清楚。”
“嗯。”祝青臣点点头,又看向裴宣等人,“你们呢?这几日可温书了?可做文章了?”
裴宣道:“一切都好,夫子放心,文章每日都做,都存着,等着夫子过目。”
“嗯。”祝青臣虚弱地躺回榻上,又趁机摸走一块果脯,塞进嘴里,嚼嚼嚼。
没多久,侍从在外面通报:“夫子,敬王殿下来探病,正在暖阁等候。”
祝青臣一听这话,连果脯也顾不上吃了,“咻”地一下掀开被子,霍然站起身。
他还没完没了了?狗皮膏药,甩不掉了?
祝青臣站在榻上,学生们都围坐在旁边,表情惊愕地看着他。
祝青臣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用手帕掩着嘴,轻咳两声,像一块观潮楼招牌剔骨香酥鸡,“柔弱无骨”地倒回榻上。
“啊,好晕……我无力会客,谁帮我回绝了敬王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