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是半侧躺的姿势,许黟连忙小心地将人摆放成平躺,又随手抄起旁边的小矮凳,把他的脑袋枕高。
接着,他半跪地蹲下身,一手诊脉,另又俯身到老汉的胸腔处,倾听着心律如何。
“他这是在做什么?”鑫盛沅哪里看过这样的场面,不解地询问旁边的邢岳森。
邢岳森瞪了他一眼:“安静。”
鑫盛沅抿嘴,乖乖地闭上嘴巴。
其他人都下意识地闭住呼吸,直到许黟抬起头看向老妪,询问她几个有关于老汉的问题。
“最近可有头晕的情况?”
“有、有的,这两日他有跟我说,头时而晕得厉害,但很快就好了。”
“睡眠如何?”
“不……太清楚。”
“吃饭呢?”
“正常的,他近来胃口极好,能吃两碗米饭。”
“……”
许黟问完,心中有了成算。
但人已经是昏迷状态,再不唤醒过来,恐怕凶多吉少。
在紧急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刺激相对应的穴位,将其唤醒,再通过后期药物治疗,针灸推拿。可他现在身处集市,周围并没有可以施展的针灸针。
不过很快,许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脱下老汉穿在外面的粗布短褐,露出里面的内衫,找准穴位后,双手大拇指按住曲池穴与涌泉穴。
得力与他最近有时常锻炼,捡回来一些力道,刺激穴位需要巧劲,力道也不能轻,要不然没有效果。
按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老汉终于有反应了。
他痛苦地“嗯嗯”两声,眼皮抽搐着想要睁开。这时,许黟其中一只手松开穴位,朝着另外的降压沟摸去。
紧接着,许黟突然爆发力度,快准狠地往那位置一捋,顺着经络,一点点地游走在膀胱经、胃经和肝胆经……
他手法很快,周围的人看得阵阵惊奇,更令他们意外的是,随着这些动作,老汉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真的醒了!”
“这小大夫好生厉害!”
……
老妪见状哭着扑身过去,心有余悸地看着老伴,嘴里念念有词。
许黟离得近,听出她在反复念老天爷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勾起嘴角,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一边扶着老汉起来,一边站直身。
老汉知道是这俊秀的少年郎救了他,当即泪眼婆娑地感恩致谢,还要携着老妪跪地拜谢他,被许黟眼快地抓住胳膊,不让他跪地。
许黟叮嘱:“老汉不可,你刚醒,不可多动,还是慢慢坐下来歇一会。”
两人哪有不听的,老妪急忙搀扶着老汉坐到自家摊位的木凳上。
这会,许黟才注意到,这老汉和老妪,两人是来集市里卖竹筐编篓的。
邢岳森和鑫盛沅也走过来了,邢岳森见过许黟光凭转述症状就可以开药方,并没有太怔然。而鑫盛沅对许黟的感观已然大变,眼里都是对他的崇拜。
他急忙忙地追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就那样一按一压人就醒了,好生厉害呀。”
许黟:“……”
按穴有不少讲究,一时半分根本说不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老汉的病情。
以老妪的说辞,他应该是第一次犯病,证明还不算太严重,刚才要是有个壮汉扶住他,不至于昏迷不醒。
如今没有高血压一说,中医辨证论治主要是肝火亢盛、阴虚阳亢、阴阳两虚等。而从老汉的脉象和病症诊断,该是阴虚阳亢,可用镇肝熄风汤,配合针灸治疗。[注1]
他根据病人的身体情况,修改了几处镇肝熄风汤的药用量,而后又叮嘱老汉平时该注意的地方。
平时不可多食发物、腌制菜等,饮食需注重清淡有营养,可多吃蛋白和瘦肉。
老妪面露难色:“以后不能吃肥肉了吗?”
乡下人穷苦,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割点肉回来吃,自然是选肥美油水多的白肉,好多吃一点荤腥。
许黟轻叹:“可以吃,但切忌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