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隔壁的陈账房,此刻十分埋怨陈娘子。
本以为他被娘子训了一顿,再去许小子那里开张药方吃,他这病就好了,不用继续这般折腾人。
哪想到,陈娘子去了一趟,空着手回来告诉他,说那许小子没同意。
陈账房当即变了脸色:“你说难听话了?不是你说那小子比孙大夫厉害,要去叫他来的吗?怎么没叫动人过来?”
说罢就怨起来,“那小子心高气傲,肯定不愿意过来给我看病,我就说不让他看,你偏偏要去请,现在被人赶回来了吧,你这妇人,就会丢我的脸!”
陈娘子听得火大,冲他喊道:“我败你脸了?陈二旺你听听自个说的可是良心话,要不是我忙前忙后的伺候你,你以为你还有这力气来骂我。”
陈账房缩了缩肩膀,又怂又不服气:“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哎呦——我,我还不想死嘞。”
“死不了!”陈娘子瞪他,往时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这会只有咬牙切齿,“我去给你请陈大夫。”
“……”陈账房沉默。
他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陈大夫出的诊金那么贵……”
陈娘子捂着胸口喘气,气得骂道:“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选一个!反正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嫁妆改嫁离你们陈家远远的。”
陈账房吓得不敢再顶嘴。
至那天过后,喝陈大夫开的药方已经有两天,陈账房觉得自己肚子好受一些,却迟迟不见好。
不免又疑神疑鬼,怀疑陈大夫的实力不行,要不然,他喝了两天药怎么还不好。
他眼神忧郁地看着坐在煤油灯下缝衣服的陈娘子,心里埋怨的想,当时要不是他娘子没有请来许小子给他看病,他这会还用继续这么受罪?
“怎么还不睡?”陈娘子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烦,放下手里的活儿问他。
陈账房扯扯嘴角:“难受,睡不着。”
陈娘子盯着他脸色看,较之前的脸色比,陈二旺这两天气色好一些了。当时陈大夫就说拖得有些久,应该早点请他过来的。
她不紧不慢地说:“还要喝一旬药汤。”
陈账房不乐意了,再继续躺下去,主家就该把他辞退了,哪里还留着他:“不得行,我都躺快十天了,再不回茶楼里,那里可还有我的位置!”
陈娘子一时无语:“……”
她该不该告诉陈二旺,早在三天前,茶楼的小二就跑腿过来一趟,转告了主家的话,让陈二旺以后不用过去了,一道捎来的还有两贯体恤钱。
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住,陈娘子不再瞒着,把茶楼小二带来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听。
陈二旺听完,脸色都白了。
他抬起颤抖着的手指头,眼睛瞪得欲裂:“你……你这妇人,怎么不把人拦着,还不告诉我这事,你是不是想要害我,我好不容易得的这账房位置,都被你给毁了。”
说着说着,他涕泗纵横,神色悲切而愤懑,好似面前不是他家娘子,而是血海深仇的恶人。
陈娘子被他这意外的反应惊呆住,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可又看这哭得像丑□□的陈二旺,她就知道,对方是真的恨上她了,不是她一时错觉。
“你竟然怪我?”陈娘子咬着牙,不甘示弱地喊道,“你凭什么指责我,那茶楼的小二说得明明白白,不过是来传话的罢了,你以为拦着他,你就能回茶楼当你那账房的?我告诉你陈二旺,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郎君,就该病好了提着礼去主家,求得恩典让你继续当账房,而不是在这里怪罪我。”
说到后面,她语气渐渐冷下来,看他这模样,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当初爹爹是瞎了眼,给她定这么一门操心劳碌的亲事。说到底是她命不好,才搭上这么一个没本事还怪罪女娘的郎君。
……
隔壁的争吵声,一阵阵地传来。
夜露深重,却也挡不住那难听的哭声。不一会儿,外头好像有人支开了窗户打探,而后,隔壁的哭声熄下来了。
想来,陈账房也知道哭得这么难听也是丢人的。
许黟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了个身,毫无负担地继续睡。
当年他能在家里人来人往的药材仓库里趴着睡觉,这点吵闹,影响不到他。
……
翌日,旭阳升起,巷子口响起打鼓声。
许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练五禽戏和忽雷太极拳。
这具身体还没有形成条件反射,一套五禽戏完毕,这才刚刚热身。
接着,他又呼呼地出拳,拳劲不再软绵,弓腰抬腿、虎扑、双臂展翅……灵活有力地一套练完,后背已经布满汗水。
许黟拿着毛巾擦拭额头,接着又继续苦练忽雷太极拳。
练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把以前的功夫捡起来,他需要每天都要晨起,空腹锻炼半个时辰。
早些年,许黟是没有想过要练拳学功夫的,原是许爸请了两个师父教家里的大哥,他觉得有意思跟着一块学。
这么一学就是十几年,读中学的时候还拿过省区青少年武术比赛第一名。
他之所以急着把这忽雷太极拳给捡起来,还是因为身在古代,以他的尿性,以后肯定会四处云游,没有一点武功傍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