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捷报再度从边疆传来,高顺德军在蔚州同突厥军激战,大破突厥,突厥主帅重伤败逃。随即赵文渊军也在灵州北大败突厥军,突厥可汗败逃。未几又传来消息,突厥可汗已被其部下斩杀,可汗的弟弟萨博路率部归降。
六月里,赵文渊命林刚率兵三千前往接应萨博路一行,谢景言、赵子远为副将随行。
鹤哥儿在五月底随押送粮草辎重的军队赶到前线,已编入赵文渊军中。他是受父亲之命前来保护谢景言的,同谢景言几乎焦孟不离。但并没有将缘由告诉谢景言——实在是不知怎么开口。一则这种事不能轻易论断,一旦开口就同策动谢景言谋反没大区别。二则此事因雁卿而起,只要谢景言不娶雁卿,大约也就不会再受太子敌视——万一谢景言因此没挺住要悔婚,鹤哥儿先就要揍他。
且前线艰苦,事务繁多,人的神经时刻紧绷着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也无暇细说。
所幸这一次大战之后,突厥人全线溃逃,鹤哥儿估计前往接应萨博路的路上,应该不会再有骑兵侵扰。待同萨博路接头之后,讨伐突厥的大战也将告一段路。随后势必要将萨博路引去长安觐见皇帝,若赵文渊不亲自回去,接引入京的差事势必还会落在他们头上。
鹤哥儿打算回长安的路上,再寻找时机提醒谢景言。
两人跟随林将军一道,很快便在长城北同萨博路接头。
萨博路所上降表中已提及部族人数,但自王庭一路逃来,路上不断接纳因战乱而流亡时散的游民,人数扩展了将近一半,已有三万人之众。这三万人携带辎重、牵家带口蠕蠕前行,绵延至天际而不绝。
谢景言同鹤哥儿在长城之上大致看了一会儿,俱都微微皱眉。
时近傍晚,一行人便在长城脚下驻扎。正是一年中草木最茂盛的时候,长城依苍翠青山而绵延起复,晚风吹林木,飒飒如海浪涌动。山下萨博路的部众已就地驻扎,此刻也引火做饭,炊烟就在这青天苍山与草甸之间袅袅升起。
接连一个月的行军、作战之后,终于到了能略作放松的时候,谢景言和鹤哥儿也难得能放马南坡,在青石上闲坐着吃一顿晚饭。虽说是“闲”,实则二人都怀抱着长刀,随时都能提起来翻身上马。
吃过饭,鹤哥儿便问谢景言,“你看这一行顺利吗?”
谢景言眉头未展,道,“难说。”他就望着山下突厥人的行营,道,“但愿今夜能顺利吧。”
“你担心突厥人有异动?”
谢景言便道,“是。突厥可汗被杀也是因为族内出了叛徒,萨博路若能压制住叛徒,此刻已是新的突厥可汗——他来投诚,足见叛军势大。虽是叛军,可毕竟系属一族。此刻追随他的人里究竟有多少真心愿意跟着他投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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