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问千羽:“千羽,你知道中原女子拿什么固定发髻?”
“无量寿佛!”千羽气愤地念一个道号,“公子,我怎么知道?!”
十七看着千羽的表情,笑得靠到了夏泠的肩膀上;夏泠的手指纠缠在赵十七的长发中,也忍不住在发笑。
千羽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人,整天在他面前拿着肉麻当有趣,暧昧来暧昧去的,让他这个以修炼“房中之术”为己任的道门出家人情何以堪?
——哼!千羽打定主意,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他们!
夏泠转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千寻,一看到他光秃秃的大脑门,联想起他的师娘春三笑也是一个光秃秃的姑子头……他放弃了:“算了,十七,你就打两个辫子算了。”
“那,你把我头发拆了干吗?!”赵十七不干了。
“我帮你重新打起来。”夏泠的手指重新嵌入赵十七的乌发之中,分成三股,一条一缕慢慢打成两个细长的辫子。
他的手指宽厚,用力也均匀,十七的发根在他的指中被摩挲得十分舒服,她闭着眼睛:“以后,你帮我梳头好吗?”
话音一落,千羽千寻同时忿然:夏公子在岚京被一干才女、闺秀当天人也似的待,跑到这里来给她这个匪女当梳头人?这两个人基本被夏泠当作弟弟看,当场就要掀桌。
夏泠以凛然目光镇住他们的怒气,把他们看得倒退一步,对赵十七说:“行啊。”
“哇呜——”
摊上如此重色轻义的主子,可怜的千羽和千寻只得泪流满面,抱头互相安慰受伤之心。
“太好了。”十七在他面前比划着,“我最怕自己梳头了,以前都剪这么短……”话一出口,她顿时心头大乱,低着头不敢看夏泠,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失了戒心,连从前的事情也敢拿出来跟他说。
夏泠只装聋作哑,也不深问。
十七自己慢慢恢复过来,继续与他寻一些不相干的话题,两人又开始谈笑风生。
此后的日子里。
她穿他的衣服;他吃她做的饭;她学吹他的曲子;他给她打辫子。
关九郎来过几次,看夏泠和赵十七过得亲亲热热、和和美美的,搞得他好端端一把神捕门的快刀,居然斩不了赵十七这捆乱麻。
他横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泠冷对:“我不是还没死吗?”
山洞狭小,两个人也不好多说话,关九郎最后放了狠话:“好,你好好活着!”关大神捕的牙齿是金子做的,他的后半句话谁都猜得出。
夏泠邀他:“没事常来。”
关九郎咬牙:“那是自然。”
在十七心目中,觉得如今的夏公子又亲切又有趣,非常愿意跟他多说说话。夏泠知道她逆经脉练功也很受苦,每次都强支着陪她说话解闷。
这一日,他在听她的打劫故事。
说起她的“土匪经”,赵十七不觉眉飞色舞,还说拉带唱地表演了起来。她要夏泠暂时扮演被她捕获的“肉鸡”。
夏泠乃是成熟男子,听听罢了,哪能当真陪她玩儿这一出?
夏大公子不同意,赵大当家的兴致正浓,岂容他不从?当下,赵十七使出一招“霸王硬上弓”,手舞足蹈地强压住他的身体,好一顿作威作福。
赵十七手持利刃,目绽凶光,对准夏泠桀桀淫.笑:“嘿嘿嘿!美人儿,休怪我如狼似虎,谁叫你貌若春花!”
“夏美人儿”听了,疑惑地将自己的眉心挽个结:“如此文绉绉的话,你的肉鸡能听懂?”
赵匪徒指一指自己的脸:“呔!关键是面孔,只消足够凶神恶煞,谁见了不倒退三步?”
“夏美人”看着她娟秀柔润的面容,强忍笑意,做出困惑不解的表情:“你不是说要带面罩的吗?”
赵匪徒立眉:“只消通身气势凌人,对方自然会杯弓蛇影!”
“夏美人”孜孜以求:“为何听来听去,你抢劫的都是老弱妇孺?”
赵十七眉头乱抖:“废话!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
“哦。”“夏美人”“明白”了,点头微笑的模样煞是撩人。
赵大当家的看得心尖儿颤了又颤,两个人距离又近,他的每一分容色都跟月光似的将她照个通透。十七不由想,他已将她的身上脉络都摸了个遍,不知何时“风水轮流转”,她也能把他给摸个遍?
赵十七连忙甩甩脑袋:夏公子是垂危的病人,堂堂赵匪首,对一个病人有这种“想入非非”的念头,这样不好……嗯,很不好!
于是迅速恢复严肃正经的打劫表情,继续将那戏文演唱下去。
赵大当家的思来想去,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情:“呔!身为一只肉鸡,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夏美人”不语:也是,他忘了自己“肉鸡”的身份了。
匪徒赵十七非常不满意:“呔!你为何不流露出害怕的模样?”
夏泠哑了:这等情形,教他如何害怕?
“呔!装一下也不会?”
夏泠又不是戏子。
“那我要说最凶最狠的狠话啰!”赵大匪首黔驴技穷,磨牙切齿。
夏小肉鸡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