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高拱一样,也关心穆宗皇帝的病情,只是程度不一样。
水墨恒心想,您老就别操心了,首辅的位子迟早归您。不过,怎么到你手上,还真得下一番功夫。
“皇上已经危在旦夕了。”水墨恒如实禀告,接着意味深长地小声说了一句,“您还得熬几个月。”
“童男童女的事儿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你听说了吗?”张居正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反感,脸上也怒形于色。
“怂恿此事的老道士不是被你下令抓了吗?”
“老道士是被抓了,又冒出来一个小道士,妖言惑主,说要炼制什么长生丹,皇上只要按时吃这丹药,身子便可痊愈。哼,都是些诳人的大鬼话。其实,每天夜里,是抓一对童男童女给皇上伴睡。”
“你想,童男的精ye液和童女的初潮经水,哪是想有就有的?听说那个小道士懂得一些邪门妖术,能将童男童女迷晕,然后采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法,童男童女的精ye液和初潮就来了,传得神乎其神,骇人得很。北京城有孩子的父母听得都心惊肉跳,纷纷将孩子藏起来或送至外地,搞得怨声载道。”
张居正反剪双手,继续数落:
“嘉靖帝在世时,笃信道教方术,导致国事糜烂,政风颓败,在徐阶、高拱两位首辅的不懈努力下,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可依然是举国维艰,在这个时候,皇上岂能作出此等让大臣嗤鼻、让百姓詈骂的虚妄之事来?”
水墨恒细听着,见张居正的态度如此激烈,笑道:“之前我也为皇上寻乐子、找美女,恐怕大人的心里也颇为反对或鄙视吧!”
“那不一样,你做的事都是别个愿意的,哪怕是你从广西运过来的僮族女子,老夫也问过,都是她们自愿入宫服侍万岁爷的。”
水墨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皇上下旨炼丹,已触犯到百姓的生活,扰乱了京城的秩序。”张居正咬牙切齿。
水墨恒在想,张居正为何选择这个时候急着跟他说这个呢?突然灵机一动,似乎隐隐明白,问道:“主事的小道士叫什么名字?常在哪一带活动?”
“张青松,据说是张天师的徒孙。仗着皇上撑腰,每天乘坐一顶四人官轿,在王府井大街一带耀武扬威,轿前挂着一对大灯笼,上面分别写着‘奉旨’、‘炼丹’字样,在街上明目张胆搜罗童男童女。百姓见了直躲,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没人敢管?”
“高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张大人你呢?”
“老道士被我抓到刑部大牢关押,皇上明里虽然没有责我,但心底很不舒服,这是冯公公告诉我的;这次他的徒弟张青松变本加厉,我哪还敢挑战陛下的底线?可此事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再不着手解决,恐怕京城人心惶惶,要酿出事端来。”张居正无奈而忧心思远地说道。
水墨恒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张居正恐怕是要借他的手将张青松给料理了。
“可是,为何就断定我敢插手呢?”水墨恒思虑片刻,问了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
“之所以找你这么急,就是想利用你刚从广西回来之机,又立了军功,若皇上怪罪下来,你可以推脱毫不知情,加上我与冯公公从中斡旋,想必你没有危险。老夫再也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这得罪人的事儿……
并且得罪的还是当今皇上。
水墨恒掂量一番,又问:“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张居正言之凿凿,道:“有,大大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