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不以为意,又是淡淡一笑,刚刚才有的两分凝重,也瞬间消失不见。
冯保一下子呆住了,奇怪地望着:“你心态强我百倍,听了竟然毫无反应?”
“冯公公希望我什么反应呢?”
“你最少也得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吧?他可是九五之尊,让谁生谁就生,让谁死谁就死。”
水墨恒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皇上的父亲是隆庆皇帝,他娘亲与母后与我关系那么好,他这个做儿子的吃吃醋、嫉妒嫉妒,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难道你就不怕万岁爷恨你、杀你?”尽管冯保谨记李彩凤的嘱咐,可见到水墨恒一副完全不当事儿的样,实在忍不住,还是往更为严重的方向说了。
水墨恒轻松的笑了笑:“冯公公,首先我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但是呢,你政治方面的确十分敏锐,可这方面似乎差了些火候哈。”
“是吗?怎么说?”
“我马上要去天上人间,带走陈太后为了什么?”
“护身符?”冯保灵光一闪。
水墨恒微微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说:“但李太后就不说要住进来,她也不允皇上住进来,你又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冯公公面前吹牛,我对皇上,包括先帝隆庆帝,性格都十分了解,知道哪些事在他们容忍范围内。”
“这一点,我一向承认。”冯保点头。
“假若冯公公站在皇上的位置,恨我杀我,理由是什么?因为我与两宫太后关系亲近?本来就没什么,若为了这个将我治罪,那岂不是诋毁两宫太后的清誉吗?”
“哦,好像是这个理儿。”冯保恍然顿悟。
“想必冯公公还清楚地记得,当初给先帝炼丹的老道士是怎么死的吧?”
“嘿嘿,不是被东厂偷偷搞死的吗?听说这个主意还是出自你之口呢。”
“那公公肯定也清楚,当初为何不将老道士交给三法司走正常程序处决吧?”
“当然知道,不能毁了先帝的名誉嘛。”
“既然公公清楚,那我现在的处境和心态,就不难理解了。况且老道士与我岂能相提并论?我只是借他说明这个问题。即便皇上心中有那么一点恨意,为了他娘亲和母后,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嘛。将我治罪,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给什么理由?”
“哦,明白了。难怪你表现如此轻松平常不以为意?”冯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水墨恒又笑:“其实,你担心的问题,我早就考虑到了。皇上虽然很敏感,又有强烈的控制欲,但我毕竟是他的老师,而且他人很聪明也不笨,相信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冯公公不必太当真。”
“哎,看来我思想真的落后了。”冯保又深深叹口气,“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李太后与你心有灵犀,她也表现得非常平静。”
“嘿嘿,她当然平静啊!”水墨恒一针见血地指出,“因为她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嘛,皇上现在说话还不算数。”
“听你一席话,我心情豁然开朗。”冯保由衷地感慨。
“所以,在皇上还没有正式亲政之前,只要李太后说没事儿,那就百分百没事儿。”
“哎呀,”冯保脸上浮现出拨云见日般的笑容,“看来我最近的担心纯属多余哈,以后见着万岁爷也不用那么拘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