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行、赵用贤、艾穆那帮文臣,没有一个听劝的,宁可将张居正将皇上全部得罪,也要上疏反对夺情。
被抓进镇抚司大牢,还昂首挺胸,明知是这个结果,他们也在所不惜,跪在午门前还吟诗作对……
这哪是听人劝的性子啊?
而且瞧这形势,艾穆和赵志皋等也会踏上这条征程。别人都不敢拢过去声援同情,他们敢。
与飞蛾扑火没甚分别。
水蛋是不明白水墨恒的心境,可他有句话说对了,对吴中行赵用贤等一方面觉得可怜,但另一方面也觉得可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水墨恒就想:为什么不听我的呢?我分析的难道还不够鞭辟入里?或是我的观念与世人不相容?
可这也不对啊,王国光和王崇古这些人为什么不说都明白,毫不犹豫站在支持夺情一线上?他们也是读书人啊,而且政绩和名望都要高出一大截。
所以夺情一事,根本不能用读没读书来评判。还是那句话,与格局、与胸怀、与眼光、与创新有关。
守制不过是人规定的一个礼仪,何必不顾形势死死抱着不放?
……
这些深层次的复杂情绪,水蛋自然不懂。
水墨恒也明白与他无法交流。感兴趣当然感兴趣,夺情牵动着朝廷的神经,谁都感兴趣。
可若让水墨恒眼睁睁地看着吴中行等人跪在午门受罪,甚至还会酿成更大的悲剧,他也于心不忍。
这两天别说拢过去看热闹,就连府上的门都没出。
见水墨恒望着天空不语,水蛋又问:“哥,你是不是在琢磨如何向皇上、太后辞行?”
“蛋蛋,你与大哥说啥子?”恰在这时,向甜牵着天勤回来,冲着水蛋埋汰了一句。
意思很明显,不要瞎问。
莫颜和陈冰如等几位姑娘也都回来了。
水墨恒见了,招手当即决定:“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干脆去待客厅开个小会,有些话我想与大家交代一声。”
说罢起身。
向甜走到水蛋跟前,重重地拧了他胳膊一把,又白了一眼,小声嗔道:“你呀你,不是不让你在大哥面前胡说的吗?怎么提这一茬儿来着?你没见大哥这些天心情不好?”
“我只想着与大哥聊聊天嘛。”水蛋一副委屈的神情,“再说,大哥有何心情也不该瞒着咱们呀。”
“你这头笨猪。”向甜又重重拧了水蛋一把,轻轻地说,“大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该说的自然会说,不该说的,就咱们这两把刷子也帮不了他。”
水蛋点了点头。
向甜又道:“向皇上、太后辞行这样的话,你岂能乱讲?隔墙有耳,若被人听见了,传到皇上或太后耳中,你让大哥如何自处?”
“这么严重啊!”水蛋咂嘴弄舌。
“你以为呢,那些话儿我都不该跟你讲,你这个大木头。”向甜恨恨地说道。
“走,听大哥一会儿怎么说。”水蛋怯怯地拉着向甜。
“以后大哥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别瞎操心,也别瞎问。你一百个脑瓜儿加起来都不如大哥好使,你瞎操哪门子心?知道不?”向甜苦口婆心一再叮嘱。
“哦,知道了。”水蛋从向甜手中接过天勤,一道去了待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