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人都是这样——

若经历一连串的成功，除了容易滋生骄傲的情绪，也会形成一种惯性心理：认为只要是经过他手的事都会成功。

张居正正处于这个阶段。

所以，无论什么关系国计民生的事到了他的手里，他绝不肯拖延半日，都想及时纠察处理。

巡抚作为地方上最高的行政长官，被言官弹劾本也不是一桩小事儿，而且杨本庵的声誉不错。

王国光曾与杨本庵同在山西为官。当时王国光为巡抚（也叫抚台），而杨本庵为学政（也称学台，主管一省教育科举）。

王国光深知杨本庵的为人，做事认真踏实进取心强。若说他玩忽职守怠慢政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张居正对杨本庵也不陌生。

杨本庵担任山西学政时，张居正正在礼部尚书任上，还是隆庆三年京城会试的主考官。

这次之所以把王国光找来，就是基于杨本庵是王国光的好友。

张居正将水墨恒找来，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儿，需要听取水墨恒这个“妖孽”的意见。

……

……

茶过三巡，寒暄过后。

张居正将弹劾杨本庵的本子递给水墨恒看，然后开口说道：“你们说，户科给事中温可礼弹劾杨巡抚，本子上说的可有道理？”

其实，这个奏本水墨恒用不着看，已被明确记载于历史中。

而王国光也略知情一二，点了点头，谨慎地回道：“事实恐怕是真的。”

“那什么是假的？”张居正目光敏锐心下了然，立即逮住话缝儿追问道。

“说他玩忽职守怠慢政务肯定是假的。”此问王国光回答得很有底气。

“那为何不见他辩疏上来？而且山东赋税排名连年落后也是事实啊！”张居正继续追问。

王国光不说话了。

既然是假的，那当事人应该上疏辩驳才对啊。

这时水墨恒回道：“我想，杨大人应该有难言之隐。”他本想肯定地说，但怕张居正一时难以接受。

“有何难言之处？若是有理，我身为首辅，难道置之不理不为他解决吗？”

水墨恒据实，缓缓言道：“杨大人的性子想必张先生和王大人都清楚，他出任山东巡抚三年，谁不想扩大赋税做出政绩来？”

稍顿了顿。

“可该增的税都增了，普通的纳税户十之**也都照额缴付了税银，基本上没有拖欠现象发生。若再逼杨大人，只能将刀子架在老百姓的头上搜刮民脂民膏了……”

“谁让他搜刮民脂民膏了？”

张居正脸色一沉，猛地一拍茶几，怒气冲冲地斥道：“山西、湖广等省，赋税大幅增加，难道都是搜刮民脂民膏？那些省的抚台，难道都是酷吏？”

都是老朋友，张居正也没做作刻意隐藏，有火就发。

水墨恒不以为意，笑了笑，摇头回道：“先生，山东的情形，与那几个省不大一样。”

“怎么不一样？”

“山东有两座大山压在巡抚的头上哇。”

“两座大山？”

“两座大山？”

张居正和王国光皆是一愣，异口同声地追问。

水墨恒点了点头，回道：“是啊，若能将这两座大山搬开，那山东的赋税保守估计应该能增加一半。”

“哦？还有这等事？快说，是哪两座大山？”张居正挺起身子兴趣十足，顿时间收敛怒容，急切地问。

水墨恒回道：“一是孔子的六十四代孙衍圣公孔尚贤，另一个是第七代阳武侯薛汴。”

听到这两个名字。

王国光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应该是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

而张居正目光警然，脸上露出一丝杀意。

水墨恒相信，张居正身为内阁首辅，不一定对全国各地的豪强大户都了如指掌，但对孔尚贤和薛汴两个人一定不陌生。

天下人谁个不知？孔子是大圣人。

自孔子被列为“大成至圣先师”入文庙祭祠以来，他的直接后裔便被洪武皇帝册封为“衍圣公”。

衍圣公，是个爵位，并且世代沿袭。

再说另一个薛汴，他是明成祖皇帝的靖难功臣薛禄的七世孙。明成祖登基后，封薛禄为世袭阳武侯，封地就在山东。

一个是第六十四代，一个是第七代。

这两家都在山东经营了N多年，其势力和影响力可想而知。

张居正问：“这两人怎么了？关乎赋税什么事呢？”

水墨恒笑着强调道：“太大了，太关乎赋税的事儿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张居正和王国光都盯着水墨恒不眨眼。

张居正还好些，一向知道水墨恒“妖孽”得很，有未卜先知的超强本领；

王国光虽然也见识过水墨恒的厉害，可与张居正比起来还有所不及。关键是，在他心目中，水墨恒似乎压根儿没去过山东啊，怎么就知道内情，而且说得如此肯定呢？

不是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

更何况是一个青年？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