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与水墨恒在寺院外头就说了几句话,觉得很不过瘾,这会儿见又来了话题,急忙虔诚地问道:“老师太,您是从哪儿看出水少保有慧根的?”
赵雍内心相当的烦躁,冲旁边的詹师爷递了个眼色。
詹师爷心领神会,立马儿起身出去了,向与客堂紧连着的右厢房走去。
师太住持平静地回道:“一个人有没有慧根,用肉眼通常不易察觉,需要用心看。”
水墨恒微微一笑,很想说:慧根用肉眼也是可以看见的……
很快,詹师爷站在右厢房门口冲赵雍招手。
赵雍心事重重,欠身恭敬地说道:“老师太,赵某与水少保有些话想单独谈谈。”
“好,去吧。”师太住持轻轻摆手。
“水少保,请!”赵雍做了个请的动作。
水墨恒知道赵雍这会儿肯定急得一团糟,连续将荆州城几位大阔佬请去,加上邵方出现又消失,不着急才怪呢。
进了右厢房。
水墨恒和赵雍隔着椅子对坐。
詹师爷正准备将门合上去客堂,有意单独留下水墨恒与赵雍两人。
水墨恒却吩咐道:“将沈大人也请进来吧。”
赵雍不好拂却,只好冲詹师爷点点头。
詹师爷又将沈振请来。
三人坐定。
“赵大人,有什么话要说?”水墨恒问。
“水,水少保,听说咱荆州城中几位大富商,昨儿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赵雍迫不及待地问,直奔主题,也不转弯抹角。
“是,赵大人恐怕早已查清楚了,那几位员外被我请到荆州税关扣押着吧。”
“卑职确实查过。”赵雍没吃好没睡好,脸色本就不好看,这会儿更加难堪,又紫又黑,“他们的话,水少保可千万不能听。”
水墨恒哈哈大笑,带着几分讥诮、揶揄的味道:“赵大人这话从何说起?突然冒出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赵雍一时语塞,沮丧的神情跃然脸上。
……
张居正收到荆州府方面的信件后,虽然没有给赵雍回信表态,可给水墨恒寄去了一封密札。
首先肯定水墨恒在荆州城的所作所为——
张大学士牌坊拆得好;揭露赵雍与刘台合计私赠官田官地给自己父亲,实在太是时候,相当于争取了主动权。
然后,要水墨恒与沈振尽快调查赵雍在主持荆州税关期间的贪墨行为,只要查证,一搜罗到证据,立即将其枷掠到京,拘囿问罪。
这封密札的态度很明显。
张居正已准备要拿下赵雍。
可水墨恒掂量再三:论为人,赵雍不过分,对自己还算客气;论为官,赵雍油滑,八面玲珑,也非一无是处,不过贪心太重。但比起殷正茂似乎还差些,只是没有殷正茂的能力与魄力。
去也可,留也可。
这是水墨恒对赵雍的基本态度。
所以,当初听说邵方要来荆州活动,水墨恒提前以“邵先生”的名义见了赵雍一面,给他指出两条道儿,就是希望赵雍能够选择一条正确的道儿。
结果赵雍选了,站在水墨恒这边。
从这个方面来看,赵雍基本的政治态度和觉悟没有问题。
所以,对赵雍到底是去,还是留,水墨恒觉得很有必要再观察观察。毕竟做到四品知府很不容易啊,也是经过读书考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