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中年男子不嫌事儿大，绕到妇人身后，似乎有意煽风点火。

巡检咬牙切齿，又是一刀。

中年男子跟着又一闪，窜到妇人身前去了。

“快来看呀，官兵要杀人了。”妇人失声尖叫。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兔崽子，竟敢管爷的事，看老子不削你。”巡检脾气暴躁，心中本就不快，中年男子有意挑衅，令他火上加火，呼、呼、呼，又是三刀，既快又狠。

水墨恒不忍再看，恐有误伤，按着宝剑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手。

巡检左一刀右一刀，刀刀落空，暴跳如雷。

妇人吓得不敢乱动，生怕砍着她了，止不住地尖叫。

中年男子始终不逃，在大婶周边直打转，也不动手，只管躲避。

“住手。”

水墨恒以剑鞘抵住巡检的大刀。

“他娘的，老子今天撞邪了，又来一位不怕死的。”

巡检吹胡子瞪眼睛，满腔怒火。

“你们往死里打，老婆子管不着，最好横尸街头，但鸡得赔。”妇人一跺脚，怒指巡检。

“大婶，大婶，你说话慢点，这鸡不管谁偷的，已经死了，被吃进肚里，怎么赔？”水墨恒道。

“赔钱。”

“赔多少？”

“十两白银。”

“你家的鸡比女人的逼还贵呢？”巡检气愤地骂了一句。

其时，大明王朝民间通行的货币有白银、铜钱（也叫通宝，因避讳“朱元璋”的名字，不叫元宝）和少量的大明宝钞。

洪武年间，大明宝钞是官方发行的唯一纸币，永乐帝曾还禁止民间流通黄金、白银，推广纸币，可因朝廷只发不收，纸币泛滥，又没有一项统一可行的制度，导致通货膨胀，民怨沸腾，不得不在正德年间废止。民间对白银、铜钱的认知度还是较高。

“我家母鸡一天生一个蛋，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个，你算算，要值多少钱？赔十两白银算是少了。”

水墨恒一听，无奈想笑，忖道：“这不明显宰人吗？中国‘宰人制’原来源远流长啊，一只母鸡寿命通常只有七八年，哪还能天天生蛋？要这样算起来，蛋还要生鸡呢？鸡生蛋，蛋生鸡，一辈子也赔不起。”

“要钱没有，要命你来拿。”巡检蛮横地抖动大刀，“老子一年的俸禄还发不出十两白银呢。”

“发不出十两白银？那李延死得真不冤，得贪污多少呀！”水墨恒想，转身问巡检：“你到底吃了人家的鸡没有？”

“说没吃就没吃。”巡检态度坚决。

“你叫什么名字？”

“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自雄，告诉你又能咋样？”

“如何证明你没偷吃？”

“如何证明大爷我吃了？”黄自雄没见过水墨恒，性子一如既往的暴烈。

“这个好办。”

水墨恒突然一个箭步，左手疾如闪电，猛地一拳击向黄自雄的肚子，持剑的右手胳膊肘子一拐，将黄自雄手中的大刀震落在地，左手迅速改拳为爪，一抓一翻。

黄自雄偌大的身躯被平举在半空中。

围观的人一阵喝彩。

只见水墨恒又将黄自雄倒举起来，跟着一脚，踹向他的肚子。

适才一拳已打得黄自雄两眼冒金花，五脏六腑翻滚不息，这一脚岂能忍受得了？

哇，哇，哇。

黄自雄肚中的食物，连同黄水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水墨恒一撒手。

黄自雄瘫软在地，脸色煞白，痛苦地捂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