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古龙这一长段叙说,水墨恒眼皮子也不跳了,却是十二分的义愤填膺,心里堵得慌。
到了张大学士府,水墨恒随古龙踅过客厅,只见张居正已在里面坐定,正紧锁眉头,沉思着什么。
“老爷,水少保到。”古龙喊了一声。
“先生。”水墨恒敲门入内。
“来了?请坐。”张居正揉了揉眼睛,招呼水墨恒坐下,寒暄的话也一概免去,直奔主题,“朱老的事,古龙给你讲了吧?”
“嗯。”水墨恒坐定,点了点头。
“幸好朱老只是晕了过去,性命无忧啊!”张居正叹了口气。
“先生不觉得有点过分吗?”水墨恒也不客气,不冷不热地问道。
“说谁?”张居正一愣。
“冯公公绕过工部,先请圣意,后知会朱老要移文,这事儿先生该知道吧?为何不阻止、提醒冯公公呢?”水墨恒带着小情绪。
“你还太年轻,此事李太后没有反对,试问我又如何阻止?”张居正驳道。
“那不等于三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朱老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张居正脸色一沉。
“事实如此嘛。”
“今儿让你来,是请你赶紧写一道奏疏,揭露杭州织造局那帮内珰的腐化生活,呈给皇上。周文龙那边,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也请他写一道奏疏,直谏杭州织造局乱请银,以及工价银的问题。”
“这件事,先生一直拖到现在,是否早有预谋?”
“不叫预谋,先前我已说过,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此时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
“那朱老呢?”
“不瞒你说,这次我想让他致仕。”张居正坦诚道。
“先生不准备为他讨个公道?”
“公道自然要讨。朱老三朝老臣,名倾朝野,他一举一动诚为风范。依我看,肯定是有人诈传圣旨,存心坑害朱老。”张居正心思洞明地说道。
“在这件事上,先生太纵容冯公公了。”
“这么说,你认为必是冯公公干的?”
“朱衡是谁?敢这样整他的人,在北京城,伸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水墨恒扬起左手。
“关于杭州织造局扩增工价银一事,我本十分反感。今年司礼监更是单方面定下经费,不但有违祖制,而且是个危险的信号。”
张居正也不反驳水墨恒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说:“历来宦官干政,有哪个不是从小事上试探?一旦如愿,接下来就是得寸进尺有恃无恐,最终弄得朝廷政局大乱。”
水墨恒听着,没有刻意打断。
张居正继续说道:“工价银之所以一涨再涨,稍加分析,就不难推断,这是冯保利用李太后爱子之心又不谙织造内情,所以狮子大开口,好从中大捞一笔。”
道理张居正比谁都懂,就是不阻止冯保的行为,可见心机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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