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力不能多要，这个秦英武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会使得修行者对此产生依赖性阻碍其修炼，严重的不但终生实力停滞不前无法再得寸进，甚至还会像那位“洛基”一样被混杂在信仰之力中的情绪、记忆洗脑乃至产生生理上的异变。但是……

如果说拒绝吸收信仰之力是为了自主修炼从而更好地修行，可秦英武却记得——如果自己的记忆以及别人的转述没有出错的话——似乎自家师尊很久以前就已经是如今这个实力了。除此之外，师尊甚至还想出了种种办法来处理那些“多余的法力”。

秦英武不明白，因为杨戬现在的做法简直就是自相矛盾。或者说，是他的出发点错了？

人家不仅仅是不想在修炼上产生对外力的依赖性，而是根本不想继续修炼？

“你想太多了。”以杨戬的神识强度，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读取秦英武的所思所想。

杨戬看向了正在扇火的道祖。

“这娃心底不错，很好，很好。”

太上道祖的声音很是慈祥，就像是一个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老头子。

很好。

杨戬打了个响指，既然师伯祖默许了，那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当下开口道：“我不是不想成圣，我只不过是想要自由罢了。”

“自由？”秦英武在听到杨戬的解释以后，大脑中涌现出了熟悉的当机感。

“都踏入圣境成为混元大罗金仙了，那还不是为所欲为，那里还会不自由啊？”

面对秦英武的疑问，杨戬并没有马上解答，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们修道是为了什么？”

“长生？”秦英武眨了眨眼，觉得没什么底气，因为对于杨戬这样的存在来说，除非外力所致，否则理论上来说，他就是不死的存在。与此同时，秦英武又在心中吐了个槽——就算是死了，阎王估计还不愿意收呢！

“你《逍遥游》学得怎么样？”杨戬直接无视了秦英武的想法。

“呃……虽然现在一直都是师尊您留下的那个替身稻草人在替我完成学业，但这这篇文章可是我实打实背出来的。”说到这里，秦英武似乎很是骄傲的昂起了头：“师尊您可不要小看了高考生的背书能力啊！”

“德行！”杨戬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说，“那我问你，如果给你一个长生不死的机会，但却让你一辈子被囚在牢中，你愿意吗？”

“那……管饭咩？”

“我……”此言一出，杨戬直觉得自己的三尸神一阵暴跳，一旁的道祖更是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杨戬想了想，觉得还是顺着他的思路比较好：“那如果让你一直当苦力并且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呢？”

“我的天！”秦英武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太可怕了！”

“那我再问你，庄周认为，何为‘逍遥’？”

“这个嘛……是‘无所恃’？”

“算你说对了。鲲鹏扶摇直上、列子扶风而行，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很逍遥，但他们都是凭借着风，都是再借助外力，算不得真正的逍遥。”

听完这句话之后，秦英武想到了些什么，但他却总是觉得有些问题：“师尊您的意思是我们修道是在借助外力？”

“没错。准确地说，是‘有所恃’。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们修道之人所凭依的不是别的，就是‘道’，或者说，是支撑这天地万物自然运行的规律本身。”

杨戬说完以后，看见秦英武呆滞的面容，双眉一皱。

“可是师尊，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等修道之人本身不就是追求‘得道’吗？”

秦英武下意识地张大了嘴，直觉告诉他，杨戬接下来说的话很有可能巅峰他的认知。

他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杨戬接着开口说道：“我们都在追求着道，可反过来看，这道也在制约着我们，我们修道，纵使本身再怎么全无破绽，他人也可以从道入手，从而找到你的弱点乃至死穴。如此一来，你处处受制，不得不勤加苦练又活的小心谨慎，那里有什么逍遥？”、

“哦！”秦英武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就好像你一个战士刷了一天的BOSS却被一个法师抢了人头后愤怒地找他PK。虽然你在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他的打法习惯并不了解，但你却知道法师这个职业的弱点从而设计出有针对性的打法，这和他本人是没有关系的，而是系统本身的设定！”

“……”

“师尊您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是，我只是觉得，无论多么复杂的问题，被你这么一解释就跟闹着玩的一样，从某种方面来说，你也算是个人才了。”

杨戬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但你的理解没有错，身为法师，你可以针对自己的缺点来做训练，但你只能去减弱短板对你的影响而不能抹去他——当然了，某些氪金游戏不算——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本身的设定。”

“这个，”秦英武的声音有些发抖，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是过于胆大包天，“师尊您是想与道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