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玉紫见众人的表情尽是茫然,马上想道:是了,这些庶民,还不知道什么叫列队。
于是,她走出石台,拉着众人,手把手地告诉他们如何排队。玉紫做这事时,满脸笑容,声音清脆,看向人的眼神中,又含着贵族才有的聪慧灵动。不知不觉中,站在前面的七八个,按照她的话,开始排起队来。
排队后,给浆就更方便了。
在“叮叮砰砰”的刀币入台时,那贤士骑在驴背上,一脸的怅然若失。他身边的一个奴仆拭着额头的汗水,垂涎地盯着那热腾腾的浆水,好奇地问道:“君不是说过此浆为美浆吗?既饮了美浆,怎地怏怏乎,怅怅然?”
那贤士仰天长叹一声,苦涩地说道:“我特意从郑国赶到齐国,是想成为齐王臣,一展胸中所学。我哪里知道,这齐地连一小儿,也是如此不凡?你看他,我那赞美刚一出口,他便高声唱响,加以利用。你看他,区区一儿,以军中队列号令庶民。我苦读诗书二十载,莫非,连一小儿也不如么?罢了,罢了,回去吧,回去吧。”
玉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令得一个异国来的饱学贤士怏怏而返。她正忙得满头大汗呢。
二桶浆,一个时辰不到,玉紫便售了个一干二净。无数的刀币,在她的袖袋中,砰砰叮叮地唱着歌。
玉紫眉开眼笑地劝退众人,约好明日再来后,便哼着歌,准备叫一辆驴车把空木桶带回府中。
就在这时,一阵车轮滚动声响起。
玉紫一抬头,便对上了一个瘦削的身影,这人斗笠下的脸,正苦巴巴地瞅着她。
他,却是那嬖人管事。
玉紫大喜,她朝他挥了挥手,笑道:“你来了?甚好,甚好,带我归府吧。”
那管事叹息着,把空木桶装到牛车中,赶着车慢慢向府中驶回。
他坐在驭夫的位置上,听着身后的玉姬哼着一种古怪的俚音,还砰砰叮叮地数起了刀币时,终于忍不住说道:“姬以为,如此奔走,何时可以赚得一匹锦?”
锦缎绸布,在这个时代,在诸国间,也做为一种交易货币使用。
玉紫一怔,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半天才说道:“约莫,得数年吧。”
锦可是高级货币,一匹锦少说也值五金。
那管事闻言长叹一声,道:“公子归来后,姬如媚意相从,婉转求欢,索得一匹锦,不过是一夜之功。姬怎能舍易就难,舍妇人应做之事,而操此贱业?”
玉紫翻了一个白眼。
她也不想听管事再说什么了,当下挥了挥手,命令道:“此话以后休得再提!”
说罢,她低下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双膝裳服间的一堆刀币。她刚才数了数,就这么一个上午,她便得了七十个刀币。扣去那只破烂的陶碗所需赔偿的二十刀币,她还得了五十刀币。
天啊,这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呢。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多煮一些。那些大豆和稻米,可花了她二百个刀币呢。她明天要是售出四桶浆,那就只用两天工夫,便把大豆和稻米钱还清。再干一天,又可把一百刀币的本钱收回。嘿嘿,接下来,她每售出一碗,所得的钱都是赚来的。
想到这里,玉紫再次轻哼起前世的流行歌曲来。
那管事听到她又哼唱起那古怪的俚音,叹息声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