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上元,杨晔的病势才稍有好转。上元节这一日,杨熙对付完了大臣们,尔后依旧去看望杨晔,见他今日里又清醒了些,被扶着靠在大引枕上,有小内侍端着一盏白水等候在一旁。
杨晔见他进来,便对着他笑了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依旧,但眼中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杨熙一见,便道:“我来。”接过那盏白水来,一边喂他喝,一边问道:“总是喝白水可不成。瞧你这一场病下来,痩成这样,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杨晔努力想了半天,只觉得没胃口,便摇了摇头。杨熙叹口气,旁边一个内侍慌忙过来,禀报道:“陛下,御医有交代,淮王殿下如今脾胃还未调养好,不可乱吃东西,只宜进清淡易克化的饮食为好。便是如此,他也吃不下多少。”
杨熙道:“放心,朕不会给他乱吃的。”转头又问杨晔道:“你一直睡着,也不得空问你,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
杨晔笑道:“赌钱输了,心里一急,就病了。”
杨熙皱眉:“不过输几个钱罢了,你很缺钱么?缺钱就跟皇兄说,没来由的急什么?以后别这样。”又拉着杨晔的手嘱咐半天,看着他睡下,方才出去了。
他见天色尚早,便闲步行到了皇后所居的端福宫来,一进正殿的门,并不见大岑皇后,却见一个少女正在扯着杨槊逗弄,逗得杨槊咯咯地笑。
杨熙微微一怔,恰巧那少女转过身来看见他,碧绿衣衫,雪肤花容,原来竟是岑武眉。她年前回长安陪伴父亲去了,年后才又回来,便慌忙赶过来看望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因此杨熙从回洛阳后,还没有见过她。
岑武眉将杨槊交给身边的宫女,微笑道:“姐夫,不,陛下!”便过来参拜,杨熙笑道:“原来是小眉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还按着从前的称呼自在些。你姐姐呢?”
岑武眉却仍旧按规矩行了大礼,方才起身道:“后宫里有些事情,姐姐忙去了,说待会儿就回来,让我先照看着安安。”
杨熙把杨槊接过来抱着,杨槊就伸手去扯他的头发。杨熙按住他的手,一边用指头摩挲儿子的小脸,一边却忍不住愁容满面。岑武眉察言观色,问道:“姐夫在发什么愁啊?是嫌安安不够乖吗?”
杨熙叹道:“我儿子当然很乖了。你还记得小狼吧,那一年半夜去偷你花的那个坏小子。他从年前就病了,一直到现在还未曾痊愈。我把他接到玉华宫里养病,刚才去看他,痩了很多,也不好好吃饭。我想起来他,这心里就发愁。”他转头看着岑武眉:“小眉啊,我这边太忙,你这以后也在宫里常住了,有空了去看看他。你们都年轻,说话也说得来些。”
岑武眉低头微笑,面现羞涩之意,片刻后低声道:“您说的是淮王殿下,我哪能不记得?姐夫,男女有别,我如何好随便去看他?不过,我爹爹脾胃也不好,所以我倒是经常学着摆弄膳食给他吃,爹爹吃了说还可以。所以我可以做些吃的让人送去,就是不知道淮王殿下会不会嫌弃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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