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迦族人先是鸦雀无声,接着忽然爆发出一阵狂呼乱叫,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恐
董鹑对那犯人嘶呼和台下的呼喝之声置若罔然,小刀在右手食中二指间滴溜溜一个飞舞,接着挥出,第二刀旋下了犯人左胸乳粒,顺手甩在地上,此为“谢地”。如此祭过了天地,他第三刀接着挥出,沿着旧刀口削下鱼鳞状的一块肉来,同样抛向空中后落在案上,此第三刀谓之“谢鬼神”。
在台下诸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但见那董鹑一把刀流光飞舞,来去纵横,却终在那犯人左胸和右胸两处地方盘桓不去。随着那西迦侍卫长的报数之声,一时间如清风飒飒,落花纷纷,一块块鱼鳞肉逐次飞起落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长案上。他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又急缓有致,恰如庖丁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果然是出神入化,游刃有余。
那犯人虽然生得彪悍,但却因为痛极,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喊的力气,只是有气无力地仰头看着天空。因行刑前的几瓢凉水和董鸽那一掌痛击,他的血脉已经闭住,更何况董鹑用刀精良准确,迅捷利落,因此出血并不多。待规定割胸肌的五百刀依次割完,肋骨历历可见,唯余一层薄膜附在上面,有目力甚好的甚至看到心脏在那层红白色的薄膜下隐隐跳动,触目心惊。
纵是西迦人彪悍,此时竟都默默无声,偌大一个场子,唯余那犯人偶尔一声嘶哑的□□之声,声如飘絮,气若游丝。
董鹑忽然收刀,转身向凌疏道:“禀大人,前五百刀完毕。”
凌疏目不转瞬地望着他,微微颔首,眼中皆是赞许之色。董鹑恭敬地躬身,退过一侧,稍事休息,接着换董鸽接手,继续这凌迟之刑。
金雅仁同样目不转瞬地望着台上,此时由衷地道:“在下今日大开了眼界,佩服佩服!敢问接下来要割哪里?”
凌疏道:“接下来……是作为一个男子身体上最无法丢弃之物,三刀完毕。”
随着他的话语,换了董鸽执刀,果然三刀间,那犯人裆中之物被割尽,顿时昏了过去,却被董鹑从一侧用一瓢凉水重新浇醒。作为西迦族的男人,想来宁可被砍头,被剁去手足,也不愿被这样处置,落得尊严和威风尽失。
金雅仁拊手道:“好,很好!怎么我西迦国就想不出这般有趣的酷刑呢?如此震撼人心,待他们看上一回两回,我看谁还敢在这云中城里胡作非为!”
他侧头接着问道:“敢问凌大人,在你们大衍王朝,人犯了什么错,要被处这凌迟之刑?”
凌疏道:“第一,谋逆君主之罪。第二,伦常之罪。第三,凶残无人道之罪。”两人谈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场中所有人被这凌迟的酷刑震慑得悄无声息,所以凌疏清冷和缓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混在人群中的杨晔闻言不免虎躯一震,暗道自己在他眼中,想来十分符合那第一条。可是转念一想,凌疏这厮,难道不符合第三条吗?
便是要凌迟,也得俩人一块儿凌迟!
金雅仁好学上进,殷勤相问:“接下来该割哪里?这都是有规矩的吧?”凌疏诲人不倦,认真解答:“左腿三百,右腿三百,尔后是左臂三百,右臂三百,腹部共计二百,脊背五百,臀部两侧各自三百,余下的三百五十四刀,手足,头脸,颈项。”
他抬头看看天日,日已将到中天,见那董鸽恰行刑到手臂,于是董鹑便上去替换,便道:“这董氏兄弟,行这凌迟之刑,是最快的。一般的刽子手,做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大刑,需要两天时间,所以要先拣血脉不太密集旺盛的地方下刀,否则犯人撑不到第二天。而他二人,今日夜晚子时前就可完成,因此不必多虑这种事宜。”
金雅仁诺诺点头,微笑道:“是的,如今在下对凌大人及这两位行刑的兄弟五体投地。今晚我请两位大人宴饮,还望大人给个薄面,不要推辞。”
凌疏尚未回答,荆怀玉已经抢着道:“我和凌大人却之不恭,这里先多谢了。”
待到日落西山,那犯人早已不复人形,而董鹑和董鸽却本着自身职责,自要将凌迟之刑进展到底。有围观者撑不住,便回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