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接过了金洪秀递过来的水，看着他那充满善意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欠身，说到：“谢谢了，金老师。”

金洪秀会心一笑，看向李空眼神中的暖意又增加了几分，当年从青训营里走出来的球员现在大多都还是称呼他为金主管，无形之中也就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感，哪怕他当初对这批球员付出了最多的心血，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不过现在李空的“老师”这一称呼，让他感受到了尊重和亲近，而不是畏惧和疏离，他很满意。

金洪秀轻拍了拍李空的肩膀，颇为感慨地说到：“当初你们这一批小球员里，最后就剩你一个人在荷兰接受完了为期一年半的系统训练，说实话，俱乐部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因为当初在寻求和埃因霍温俱乐部的青训合作时，俱乐部很是付出了一些代价，没成想结果竟然是这样......”

金洪秀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抿了口水，看着李空稍有思索的样子，他继续说到：“不过这样也好，也断了一些高层那不切实际地想快速完成青训建设的想法，这一切本来就在我预料之中，但是你，小空，你真的很让我惊讶。”

李空闻言，有些不解地抬头向金洪秀望去，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金洪秀笑着向后靠了靠，仔细打量着李空，就像是在打量一个他很满意的作品般：“一开始我根本就不认为你们这批球员中会有人能坚持到最后，文化的差异，语言和饮食方面的差异，接受职业训练的水平差距过大。这些几乎都是你们不可能成功的原因，但是你却偏偏成功了，你的天赋和学习能力都得到了埃因霍温俱乐部的认可，不仅如此。”

金洪秀说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去年上半年和下半年，埃因霍温俱乐部两次发传真希望我们能把和你签订的合约转让给他们，那时候整个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欧洲俱乐部向韩国俱乐部求购一个不满十八岁的青年球员！”

说到这里，金洪秀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那时候你不过才16岁，俱乐部和你只有一份协议而已，签订合约得等你到17岁才行，埃因霍温俱乐部如果征得了你的同意，最多给我们一笔“培养费”就能把你留在荷兰了，当时的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对吧？现在我很好奇呢，为什么那时候你没接受埃因霍温的邀请，反而坚持要回韩国呢？”

金洪秀扶了扶眼镜，很是复杂地看着李空，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李空在那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空端着水杯，看着金洪秀，他突然笑了出来，缓缓道：“老师，其实并不是我不想留在埃因霍温，您知道吗？在整个荷甲，埃因霍温俱乐部的青训都不是很有名气，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俱乐部的青训营里，那些所谓的“天才”都数不胜数，我并不是惧怕竞争，而是担心缺少机会，缺少早日进入一线队接受职业比赛洗礼的机会！”

李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埃因霍温U17梯队的青训教练很看好我，但是我被提拔到了U19梯队后，主力位置就保不住了，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被那该死的U19梯队的教练信任！不管我发挥得再好，他都宁愿相信队里那个平庸的荷兰中场，大概就因为我是个亚洲人吧，呵。”

李空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水，很是平静地看着金洪秀的眼睛，自信地缓缓道：“李容杓前辈告诉我，我们亚洲人想要在欧洲俱乐部很快站住脚跟的办法，那就是先打出了名气后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掏出转会费，这样才能在球队中获得稳定机会，展露自己的实力，我不想拿我的前途去搏一把那个U19的教练以后会赏识我，也许他心情大好之下就给我稳定的出场机会，然后向二队的教练推荐我，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想尽快踢上职业比赛，所以我选择回到韩国，这也是李容杓前辈给我的建议，回到K联赛，争到球队里的一个主力位置，就这样。”

金洪秀静静地盯着李空的双眼，他突然发现这个少年的成长早就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这样冷静的，善于分析前景的头脑和取舍果断的性格，在球员中实属罕见，他突然笑了起来，冷不丁问了句：“不后悔？”

李空也笑着，却很坚定地回到：“不后悔！”

金洪秀耸了耸肩：“好吧，小子，我是真的被你的想法和果断给惊到了，才回俱乐部就明言要在一队抢一个主力位置，我不知道你能否很快地实现这个目标，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欢迎你回到首尔FC俱乐部，李空。”

金洪秀站起身笑着朝李空伸出了手，李空则是快步上前，有力地握住了那只善意的手掌。

初升的太阳将朝霞懒懒地照射进了这间办公室，李空眯了眯眼，看向了窗外阳光下的俱乐部训练场。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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