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贴看到火急火燎的殷北时,以为莫千澜危在旦夕,也是心急如焚,提着金针等物,直奔莫府,等走到莫千澜床前时,却见一切如常,没有半点变化。
莫千澜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到了刺目的地步,气息轻而长,白发渐多,已经掩藏不住,老去的他如同一座残破的宫阙,颓垣败壁,芦苇穿膝,然而依旧能从中窥探到他过往的宏大和巍峨。
唯一变化的是莫聆风。
莫聆风坐在床边绣墩上,手掌薄薄的,塞在莫千澜的手里,垂着眼睛,显露出深深的双眼皮痕迹,眼尾长长往上扬,睫毛浓密的铺出来,上面挑着碎碎的泪珠子。
她回头看向李一贴,站起身来,从莫千澜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让开位置,迫切道:“哥哥说话了,说了很长一句话!”
她紧张的手足无措,还有掩饰不住的期盼:“哥哥要好了!”
李一贴走上前坐下,伸出手,凝神为莫千澜把脉,片刻后,从箱子里取出银针,从莫千澜虎口开始往上用针,用完针后,才道:“姑娘,离魂之人,稍有动作、偶有翻身、说话,都是平常事,以节度使的情形,有言语反倒不是好事。”
莫聆风猛地摇头:“哥哥不是在胡说,他叫阿尨了!”
李一贴叹气,轻声道:“也许他能听到,也许是昏迷之前,记得要叮嘱你一句话,此时才说了出来,什么都有可能,谁也不知道人在离魂之时,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看着莫聆风,心里一酸,剩下的话说不出口——莫千澜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如果清醒,就是死期。
莫聆风也是他看大的,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十七岁,能够驰骋沙场,然而回到家里,回到莫千澜的身边,她就还是个爱撒娇的孩子。
莫千澜是一座山,将地狱阻挡在了身后,给了莫聆风一份独一无二的爱。
李一贴张了张嘴,含糊道:“说话也并非好事,证明他心神不稳,我要改方子,换两味药,下午我再来给他行一次针。”
说罢,他起身去隔间开方,莫聆风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直到李一贴过来拔针,她才醒过神来,吩咐殷北跟着去取药。
她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日头,日光刺的她眯起了眼睛,院子里站着的姨娘、奶嬷嬷、丫鬟、小厮等人,全都变得影影绰绰,在她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晃动。
她揉了揉眼睛,关上房门,把骄阳、嘈杂的人影、过于旺盛的花木全都关了出去,坐在绣墩上,定定地看着莫千澜,似乎是想看到他的躯壳里去,找到他沉睡的灵魂。
看了半晌,她忽然蹭掉鞋子,爬上床去,掀开被子,钻进莫千澜怀里,拉着莫千澜的手抱住自己,两行泪随之而下,流到腮边。
她低低的,委屈的开口:“哥哥,拍拍阿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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