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一笑,然而笑过之后,心里便忐忑起来。
王家父子挑起的这一场狂风巨浪,冲走了他的伪装,让他彻底暴露在莫聆风面前,他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没想到一见面,他就忐忑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
他搁下笔,暗中做了个深而长的呼吸,把自己满心的不安吞吐出去,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他从莫聆风身上闻到了药酒和金疮药的气味。
“受伤了?”
莫聆风点头:“小伤。”
邬瑾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见她面颊火红,嘴唇也是红的异样,额头上浮着一层牛毛汗,像是在发热。
他再往后看了看端着药的殷南,起身将药碗接过来放在桌上,俯身问道:“喝吗?”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莫聆风回答得很快:“不喝。”
邬瑾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见她穿的是软罗轻纱,上半身向前倾,两只手却向后放在椅子扶手上,让衣裳和后脖颈之间有了一道空隙。
定是伤在后背,还伤的不轻。
他直起身:“吃猊糖吗?”
莫聆风两眼一亮:“吃。”
邬瑾笑着去了隔间,从糖捧盒里取出来一个猊糖,走回桌边,食指和拇指捏住,在莫聆风眼前晃了一晃。
猊糖雪白,在他指尖散发出甜蜜的**,莫聆风酷爱猊糖,在堡寨中一口也不曾吃过,当即摊开手掌,向邬瑾索要。
邬瑾松开两根手指,猊糖没有落入莫聆风掌心,而是“咚”一声,掉进了药碗里。
药汁溅到碗壁上,立刻将猊糖淹没,泛起一股焦苦气味。
邬瑾笑道:“快喝吧,不然猊糖就要化在药里了。”
莫聆风傻了眼。
她火速端起药碗,气沉丹田,一口气将药灌进肚子里,然后一口衔住了猊糖。
猊糖也有了苦涩滋味,在她舌尖微微化开后,立刻涌上来一股香甜之气,让莫聆风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邬瑾将冰山搬动到莫聆风身后,刚放好,又怕离的太近,让莫聆风伤风,于是搬起来往外挪了三步。
坐回椅子里,他看莫聆风面孔还红着,低热未退,天热,伤口容易溃烂,他又起身,把冰山往莫聆风身边挪动两步。
殷南站在门口,翻了个硕大无朋的白眼,感觉邬瑾愚蠢至极,连个冰盆都放不好。
她懒怠再看,出去找殷北要东西吃。
邬瑾估摸着距离,不远不近,这回坐安稳了,借着烛光看码头上的各项事物。
他看的很快,挑出来一本账册:“这条福船可以交给石远。”
莫聆风不看,只点头,见邬瑾闲了下来,忽然伸手提笔,含含混混开了口:“伸手。”
邬瑾将账册归置到一旁,不明所以地伸出左手去。
莫聆风站起身,含着糖,在他手心落笔,邬瑾手上顿时一痒,强忍着没动,他肃然神色,不知莫聆风是有何事要如此隐秘。
难道外面的两个殷也不能信任了?
他凝神看向掌心,片刻之后感觉不对,因为莫聆风并未写特别的事,只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瞬间,他感觉那一枝笔上带着火苗,正在一点点舔舐自己的手心。
名者,其人之魂,命之所系。
莫聆风三字,如烙印、如刻痕、如风刀,是暗夜流光,光芒璀璨地落在了邬瑾掌心。
他抬头,愕然地看向莫聆风,莫聆风回望他,丹凤眼中闪烁出炙热的光。
她在无言诉说——请用这一双屈铁断金之手,爱护我性命于手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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