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领着他从游廊直入前院,随后让他侯在院门外,自去通报,不到片刻,就把他引了进去。
屋子里坐着莫家兄妹,邬瑾一进门,就发现莫千澜和自己那一夜所见截然不同。
莫千澜褪去了锐利和阴沉,束莲花冠,穿件衣短袖大的道袍,做儒生打扮,很斯文。
殷北接过油纸包,邬瑾端端正正行了礼,叉手敛衽,垂目于前:“晚生见过节度使。”
莫千澜神游天外,等了片刻,才伸手软绵绵一挥:“坐,不必多礼,你送了什么过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邬瑾答道:“家母所做榆钱饼,微不足道,望勿嫌弃。”
“物轻意重,”莫千澜看向莫聆风,“阿尨,你去年吃过的,还记得吗?”
莫聆风嘴撅的能挂一个油壶,用力一哼,还不足以表达心中气愤,皱起两条黑眉毛,理也不理他。
“那......尝尝?”莫千澜迟疑着说了一句。
殷北机灵地把榆钱饼放进碟子里,备上筷子,请莫聆风尝一尝。
莫聆风把嘴放下来一点,吃过饼过,嘴又放下来一点,最后转怒为喜,很高兴的一点头:“好吃,邬瑾,你别急着走,我带你去逛花园。”
莫千澜大松一口气:“好,好好逛。”
邬瑾在一旁坐着,感觉莫千澜既不像兄长也不像爹,倒像是莫聆风的孝子。
莫千澜清了清嗓子,很紧张的又开了口:“这个念书,其实也不累,就是写几个字,赵伯伯领着你念两页书,不信你问邬瑾......”
话没说完,莫聆风“啪”的放下筷子,黑眼睛往下一垂,从椅子上跳下来,力大无穷地拽住邬瑾衣袖,拖着他往外走:“不读!”
莫千澜满肚子的话戛然而止,垂头丧气地吃了口饼,嚼蜡似的咀嚼片刻,他挑不出榆钱饼的毛病,也挑不出邬瑾的毛病,只能放下筷子,无中生有:“这叶子老的羊都嚼不动,你尝尝。”
殷北立在一边,团着一张笑脸尝了又尝,一尝再尝,险些将榆钱饼尝光,末了笑道:“是没有咱们府上做的好吃。”
莫千澜睨他一眼:“滚出去!”
殷北依言而滚,屋子里只剩下莫千澜唉声叹气。
莫聆风走的飞快。
枣红色衣裳在日头下翻飞,面孔浮现出一片粉红,眼睛忽闪忽闪,长睫毛扇子似的上下扇动,神情格外灵动。
她一鼓作气走进花园里,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片刻,仰着脸看邬瑾:“我识字,你看。”
邬瑾低头看地上“莫耳令风”四个大字,忍俊不禁:“你今年几岁?”
“八岁。”莫聆风熟练地爬上秋千座板,双手牢牢握住梗绳,不用周围丫鬟嬷嬷帮忙,自己像条泥鳅似的两头乱翘,秋千颤颤巍巍,发出“嘎吱”几声动静。
秋千慢慢悠悠荡起来,花影树影错落在她脸上,金项圈闪出灿烂金光,她仍觉不够高,蹲身用力往前一悠,把秋千荡至半空,垂下来的紫藤“哗啦”从她脸上拂过去。
邬瑾不知不觉中笑的满脸都是嘴,目光随着秋千而走。
眼见秋千越来越高,几乎和秋千架横齐,邬瑾脱口而出:“小心!”
他提着心,忽然瞥见了立在花园四周的下人。
下人们一个个都是泥塑的,连头也不抬,莫聆风的喜怒哀乐,都不和他们相干。
莫聆风大笑起来,慢慢收了力气,停下秋千,问邬瑾榆钱在哪里摘的,邬瑾和她有问有答,说了几句,正在其乐融融之际,莫聆风忽然掏出了陶埙。
邬瑾立刻如临大敌,落花流水地逃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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