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江又道:“咱们这次是砸人家的饭碗,而且搞不好要弄出金融风潮的,子文做事总是欠周详了一些。现在各行发行的钞票总有两亿以上在流通,如果一下子都要兑现,恐怕……”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宋子文没有考虑,而是他想把这些银行逼到走投无路,然后由国民政斧出资接管过来。宋子文这个美国哥伦比亚和哈佛出来的经济学博士,脑子里有不少社会主义的想法,对公营经济的兴趣颇大。
“是这样啊!”罗耀国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不是他这个警备总司令能过问的,他的任务是做宋子文不方便做的事情。想到这里,罗耀国微微一笑:“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还是要请静江先生给金融界的朋友们打声招呼,国民政斧是欢迎他们继续为中国经济出力的。”
从张静江这里告别离开后,罗耀国又接连拜访了黄金荣和张啸林,将蒋介石的亲笔信转交给了黄金荣。对于这两个比较传统的青帮头目,罗耀国的兴趣不大,只是不想在上海滩树敌罢了。
回到淞沪警备司令部没多久,罗耀国便接到戴笠的报告,戴笠打听消息的水平倒是一流的,短短的时间便打听到了一些内幕事件。
原来这次的“罢收法币”事件的背景并不单纯。其中既有中国民族金融业抵制国民党右派压迫的成分,也有曰本帝国主义和国民政斧争夺中国货币控制权的因素。
现在中国的华商银行差不多可以分成两个系统,一是以上海为中心的江浙金融资本。二是以天津为中心的北洋金融资本。
而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冰火不容,其中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在1916年的“京钞风潮”之前,中国的银行业基本上被北洋政斧所控制,其中以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为龙头。不过在“京钞风波”中元气大事的两行在此之后便得不大量引入商股,因此控制权渐渐被江浙财团所掌握,但是江浙财团和北洋的关系依旧是藕断丝连着。
北洋金融业,不论是中华汇业银行、燕京通商银行还是东三省官银号,他们的背后都是曰本帝国主义。对于国民政斧想控制中国货币发行权的图谋,曰本人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因此,现在北洋的三派势力在这个问题上又都站到了对抗国民党的上海银行公会背后。
中、交两行内部已经达成共识,万一国民党真的恼羞成怒动了武力,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便会撤离南方,彻底投靠到奉张一边,他们手中的大量资本也会变成奉张的助力。
除了北洋他们背后的曰本人,这次的“罢收法币”事件还有浙江系势力的参与,包括浙江财团和浙江地头蛇夏超。这位现任的浙江省政斧主席仍然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软实力,以至于国民党不敢向对待陈调元那样将他直接免职。这次他又站在了浙江实业银行背后,支持他们冲在抵制法币的第一线。
看完戴笠送来的报告,罗耀国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问道:“雨农,这些消息都是杜月笙帮你弄到的吗?”
“是的,这些都是月笙哥帮我们搞来的。”戴笠微微一笑,又道:“银行公会已经派出了浙江实业银行的章乃器为代表,要来我们谈判,辅公,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和他们先谈一下?”
“章乃器?”罗耀国点点头:“雨农,这个人的背景查过没有?”
“都查清楚了,他是浙田人,据说脾气又臭又硬。他的哥哥章培是保定三期,和白健生将军是同学,现在是上海市警察厅第一局局长。他的弟弟章秋阳是GCD员,现在也在上海。而且现在章乃器还在上海办了个《新评论》,没完没了的和我们唱反调,批评我们读才[],说我们都是右派,违反了总理的三大政策,向帝国主义投降,辅公,我们要不要……”说到这里,戴笠抬起头,有些期待的望着罗耀国。
“真是棘手啊!”罗耀国轻轻叹道:“北洋、曰本人、江浙财团、地方实力派还有GCD,呵呵,这些人都从不同的角度找我们的麻烦。而国舅爷又想把上海的银行家们一网打尽,也不留条出路给人家,真不怕把他们逼到北洋那边去吗?还好现在总理他老人家尚在,我们党内总算是团结的。哦,雨农,你去把他的《新评论》都拿来,我看看这个大右派到底在说些什么?”
“大右派?”戴笠一头雾水的重复了这三个字,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学生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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