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养费物，不吃苦头你不知啥才叫真苦！滚。”

“孟小希，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哪怕你只能挣一毛钱，那八分钱都是我们的！”

“没有我和你姑父撑着，你休想续命醒来？这条命都是我们的。”

“兰兰和子恒将来上不了学，那都是因为你，你休想跑掉不见，我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第二天早上，孟小希在这样的怒吼中离开，弟弟子恒听到一半，先跑出门。如果不是表妹拉住妈妈，还有更难听的话。她并没多想孟成瑛前后起伏不变的态度，当作是几天来看到她工作没指望憋出来的。

她咬牙走出门，手里紧攥着一串钥匙，还有随时会飞掉的五元钱。刚走出没几步，前面一个身影闪出来，是弟弟子恒。

“我手里只有这四十块钱，先拿着吧。”

话依旧清冷凉薄，脸无神色，并不看她，将钱一塞就走。但她很惊讶，以往的凄冷中突然一丝暖意荡在心口。

她急忙叫住他：“小恒，你等等。”

弟弟停下脚步。

“以前你也是这么讨厌我吗？我是唯一的亲姐姐啊？”

面对姐姐清丽无害的面容，孟子恒年少清澈的眼里一丝酸楚，然被怨怒压着，稚气的脸没有同龄人的阳光纯真，倒多了丝难明的疲倦。

“那又能怎样，比车祸前更呆更笨，是因为你，妈妈才自杀，爸爸酒醉被撞死，我成孤儿！”

恨恨的声音像连续几个重锤敲打在孟小希胸口上，连退两步，一双眼睛瞪得晶亮望着沾着泪水的弟弟。

“妈妈是自杀？为什么？”

“因为你出车祸，爸爸负担不了两个躺床上的人，他很累，妈妈看不下去就自杀！”

少年后退一步，孟小希前进一步，带哭腔问：

“两个躺床上的人？怎么回事？”

“妈妈除了手能动，下身都是瘫痪的。”弟弟悲恸地大叫出来。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姐姐，但我会想你会不会几天后饿死街头，为什么你的记忆还不恢复，为什么你的手要废掉，我想继续读书，你有能力让我读下去吗？”

“会的，一定可以的，姐姐会努力。”孟小希怔住，连忙拉住弟弟的手说。

“你还是这么天真，以前是，现在还是！”

这话好凄凉，无奈，弟弟突然变得比自己还要大，他才十六岁，花季少年，比自己还小，却要经历这样的家庭惨变，她接受不了，他能么？不知道在爸妈都去世，她醒来之前，他怎么过来的。而她醒来之后，却什么也帮不了，只有失望，他怎么不能伤心冷漠？

孟小希心口好痛好痛。手臂被猛然甩开，细瘦的身影噌噌跑远。

她泪流满面，在后大叫：“小恒，姐姐一定可以。”

但心里清楚并不容易！

她要找到记忆，一定要找到记忆，过去倒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