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低垂。
整个下午都十分平静,千夜在赵雨樱小院里的东厢房静坐,实际上有多少效果,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晚饭也摆在赵雨樱的小院里,她叫了满桌酒菜,千夜却只动了几筷,就没了胃口。承恩公赵魏煌已经派人过来传话,晚饭后就接千夜过去。
千夜食不下咽,赵雨樱却是胃口极好,一个人把能够撑倒数个大汉的饭菜打扫干净。好不容易到了预定时间,来接千夜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千夜随着赵魏煌的亲随登车,开过数个街口,来到了承恩公府。
千夜跟着那亲随穿堂过室,面前是一间宏伟殿堂。这座建筑有点像祭祀场所,又仿佛演武之地,场地极为宽敞空旷,几乎看不到什么家具,数个磨盘大小的灯架从高高屋顶垂下,上面用来照明的居然是臂粗的牛油蜡烛,拉出满室光6离奇的影子。
一个挺拔如山的男人背对着门站在大堂正中,借着熊熊烛火,擦拭一把七尺长剑。此剑剑锋上竟有一抹滟滟红光,色殷如血。
亲随将千夜送入堂内,就悄悄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那个男人缓缓转身,面容竟是十分清隽,和满身霸气颇不相称。然而若仔细看,却可见那一双眉斜飞如剑,锐利之极。他向千夜望了一眼,千夜竟觉得脸上一痛,如同被剑气刺到。
那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有如钟鸣鼎音:“想我赵魏煌今年四十有九,位至帝国承恩公,统领赵阀,麾下狼烟军团猛士十万,战将过百。如此功业,岂是靠着高邑裙带能够得来?”
“世人多道我有勇无谋,能冲阵而不能用兵。可是庸碌之辈,又岂知我胸中之志,心内大道?我赵魏煌之大道,手中七尺青锋,只求一剑即出,有开山之力。既然一剑可当百万兵,又何需用谋?”
赵魏煌忽将手中长剑掷向千夜,千夜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才现此剑之长,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握剑在手时,一团森森寒意浸体,如身处数九寒冬。此剑之锋锐,实是当世罕见。
赵魏煌突然舌绽春雷,喝道:“若你我修为相当,你能斩我否?”
千夜一震,全身原力竟与这声断喝起了共鸣,瞬间大海漩涡已成,不假思索,即沉声道:“为何不能?”
赵魏煌看着千夜,目光锋锐如剑。如是过了一会,忽然仰天大笑,道:“这才是我赵魏煌的儿子!好,好!”
千夜低头看剑,伸指在窄锋上拭过,那抹殷红竟然起了涟漪,极是神异。千夜轻轻一掷,长剑剑锋悄无声息地大半没入青石地面,如切豆腐。
他可以想象,当这把长剑出现在战场上时,该是何等杀器。
千夜再次抬起头,直视赵魏煌双眼,说:“但我并不觉得你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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